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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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郎,我們知道不對,可是兄弟們總要混下去。”

“曹二虎,過子的方法很多,尤其是在這大相國寺邊兒下,擺個小地攤兒也都能混子。”那搶錢的漢子卻道:“他們不擺攤子,專吃那些擺地攤的,一個地方一百錢,每逢初一十五收一次。”韓宏沉下臉道:“曹二虎,你們收這種錢?”曹二虎低下頭道:“大郎,這錢可不像別處地頭上那種強收法,那是大家公決了給我們的,我們也不白收錢,早晚替他們看守空攤子,守住地盤,不讓別的人佔了去,等收了攤子後,留下的破碎紙屑,我們要收拾清理,這也是辛苦錢,大家都是街坊朋友,互相照應幫忙而已。”韓宏道:“這也罷了,總算是出了力。”那漢子道:“既是出力就能收錢,我也來一份了,我的胳賻,拳頭大,比你們使得出力。”曹二虎翻起了眼睛道:“憑什麼?我們在這兒混了十幾二十年,才混下這麼一個地盤,你憑什麼也來一腳?”

“憑我的拳頭,得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消得了嗎?若是不帶我一份,我就去找幾個人來爭地盤。”曹二虎怔住了,頓了一頓才叫道:“你要是那樣幹,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我們雖然住在廟裏,可是卻從不吃素唸經,沒有那份菩薩心腸,更不是不敢殺人,以前是受了韓大郎的點化,才守住不血傷人的約束。”韓宏忙道:“二虎,你們難道想不守約束了?”曹一虎道:“大郎,我們沒這個意思,可是這王八蛋要搶奪我們的生路,得我們開殺戒。”那漢子冷笑道:“開殺戒又如何?你們殺得了我嗎?以前因為你們沒認真,我也手下留情,讓著你們,要是你們敢動兇,看看是誰躺下去!”曹二虎紅了眼睛吼道:“好!免崽子,這是你自己説的,今天要是不擺平你,咱們也別在地頭上混了,哥兒們,抄傢伙,宰了這王八蛋!”那些閒漢們鬨然應聲,散開拿武器去了,不過拿出來的玩意兒卻很可憐,都是些斷槍鏽刀之類的破傢伙,只有曹二虎手中的一隻匕首還擦得亮亮的。

漢子冷笑道:“怎麼?你們就想憑這些破爛傢伙殺人?恐怕連雞脖子都割不斷。”曹二虎道:“這些傢伙都是喝過人血的,後來因為聽韓大郎的勸告,才收了起來好久沒用了,你別看生了鏽,宰起人來卻不會含糊…”韓宏見他們拿出的這些武器,倒是十分安,笑了笑道:“二虎,看你們的刀槍生了鏽,使我很高興,可見你們的確是很久沒有使用了。”曹二虎道:“大郎,我們並不是喜歡血殺人,以前是為了要混生活,沒法子…”韓宏皺眉道:“那也不必要動刀槍的,尤其是在這大相國寺的四周,全是街坊鄰居,大家好好地相處,也一樣能過子的。”曹二虎道:“可不是嗎?自從您跟大家説開後,哥兒們已經不逞強去收取例錢了,得閒為他們盡點力,幫忙搭個架子提個桶什麼的,大家客客氣氣的,他們反而大方起來了,以前兩百錢,還得兇聲惡氣地出來,現在他們自動加到三百個錢,不用我們去收了,到時自己送了來。”韓宏笑道:“這不是很好嗎?這大相國的香客多,生意好,收入也不錯,那些生意人原也需要有人來照顧的,只是你們的態度太兇,人家就不情願了,好好的把話説通了,他們自會發現少不了你們的。”曹二虎道:“可是現在這傢伙來搶我們錢不説,還要搶我們的地盤,這可不能再忍耐下去了…”韓宏道:“二虎!你們若是信得過我,就給我一個面子,由我來負責解決,如何?你們損失多少錢都算我的。”曹二虎道:“大郎,這是什麼話呢?哥兒那個沒受你的好處,閒了事捉進官裏去,都是你託人情給放出來的,平常有個急用向你開口,你也從沒叫我們空手而回過,這幾個錢反正也是騙來的,舍了就舍了,可是他要搶我們的地盤,那可斷了我們的生計。”韓宏道:“不會的,這位朋友也只是説説而已。”曹二虎道:“大郎!這可説不準,他來了有半個多月了,一直跟我們過不去,搶我們的錢倒還是小事,他把我們的財路也探明白了,分明是有心要進一腿。”韓宏道:“我負責!絕不叫你們吃虧行不行?你們各位先到街口正順樓喝酒去,記我的帳,今兒我身上不便,明天我準來,把各位前兩次的損失一起補上。”曹二虎道:“大郎這一説就是罵人了,哥兒們現在子還過得去,不敢再麻煩大郎了,倒是好久沒跟大郎聚聚,明天我們弟兄湊分子,在這兒宰一頭羊,幾缸子酒,請大郎來醉上一頓…”韓宏笑道:“那敢情好,我也想念你們得緊,所以今天特地彎來看看,明天還是這個時候,我準到,今天我沒空陪大家,委屈你們自己喝酒去。”曹二虎笑向那些漢子道:“哥兒們怎麼樣?他們説韓大郎金榜及第做了官,做了官又成了家,還攀上了豪門,不理咱們這些窮朋友了,我説韓大郎不是這種人,現在證明我的話沒錯吧?”那些漢子也七嘴八舌地叫著,鬧著,一鬨出了菜園而去,那搶了錢的漢子卻一直沒有走開,眼睜睜地瞪著韓雄,似若不信地道:“你是進士及第而做的官?”韓宏道:“慚愧!慚愧!上一榜僥倖中了第五名!”

“那你做的官兒一定不小!”韓宏搖頭道:“那可更慚愧了,兄弟在禮部,只是一名六品艮外郎,書牘小吏而已。”

“六品官兒,那可真不小,比縣太爺還高一品呢!”韓宏夷然一笑道:“縣令雖為七品,卻是百里之侯,一地之父母官,天高皇帝遠,尊貴之至。在京師,官兒太多了。我這六品小吏俯拾即是,實在算不了什麼。”漢子道:“那我可不知道,反正你的官兒不小,奇怪了,你怎麼會跟曹二虎那幫人結成朋友的?”

“那些朋友有什麼不好?他們很講義氣,我在貧賤之際,他們不嫌棄我…”漢子笑道:“這些人遊手好閒,不務正業,本就是地方上的青皮混混,你卻是個讀書人。”韓宏一笑道:“朋友!你這就錯了,讀書人不過是讀過書而已,並不比別的人高貴。朋友,我們坐下來談。”韓宏指了一邊的草篷,那是曹二虎等人棲身之處,那兒原本是廟中的僧人火工所居,看守蔬菜的。

可是廟園很大,照顧不周,附近的居民常去偷菜,曹二虎等人更是不時光顧,跟僧人起了衝突。

大相國寺一半為官產,廟中住持不勝其擾,一狀告到官裏,公人們把那些青皮混混都捉將入去。

韓宏知道了,因為跟住持略有情,説了人情把那些人放了出來。更説動了住持,讓曹二虎他們住在菜園裏,兼帶看守園子。

這使他們有個棲身之處,而且園中的菜蔬也不再有人來偷了,那些愛偷菜的人,不怕寺中的和尚,卻惹不起這些地頭蛇,幾年下來,倒是相安無事。

所以韓宏到了此地,倒像是到了自己的家。

他看出這漢子器宇不凡,倒是想結一番,可是那漢子卻退了一步説道:“慢來,姓韓的,我們可不是朋友。”韓宏道:“四海之內皆兄弟,朋友何出斯言?”漢子道:“今天你雖然喝退了那些人,但是我並不領情,我是存心讓他們,否則我只要手一揮,就能打倒他們!”

“這個兄弟相信,兄弟略知技擊,看得出朋友是受過真傳的,那些人只不過是有點蠻力而已,絕非朋友敵手。”

“啊?這麼説你也練過功夫?”韓宏搖頭道:“略經涉獵,卻沒下過苦功,為了讀書,兄弟放棄了學劍的機會,現在頗為後侮…”

“有什麼好後侮的?學劍又能如何?你讀書多少還撈了個官做,我學了一身的本事,卻落得三餐不繼。”韓宏道:“方今天下久治,已有動亂之徵,正是武人立功立業的大好機會,文官只有跑腿的份了。”漢子哼了一聲道:“那只是指一般的世家功臣子弟,別的人想做個馬前小卒都撈不到機會。”韓宏道:“沒有的事,太子在靈武練兵,正在召集年輕力壯的丁勇…”漢子道:“我知道,我去試過,弓開九石,也曾打敗了幾個甄試比武的軍士,他們卻説我來歷不明,趕了出來。”韓宏道:“怎會有這種事呢?”

“就是有這種事,我知道那幾個狗頭們的心思,見我武藝太高,怕入營之後,爬在他們頭上,把他們擠了下去,有好些不會武功的,都錄取了。”韓宏一聽倒是默然了,這種情形很普遍,那個圈子都是一樣的,人才總是容易遭到人排擠,不易出頭!

因此,他道:“朋友別灰心,那些沒知識的軍卒可能心狹一點,但是將官卻不會放過人才的。”漢子道:“都是一樣的,我等著一個機會,找到了負責徵兵的一位長官,聽説他是個千夫長,我上去遂自薦,又演了一番武藝。他看着倒是很滿意了,可是一問我的家世,卻又把我斥退了回來。”

“這又是什麼原故呢?難道你的家世有什麼問題嗎?”

“我的家世沒問題,因為我祖父居胡地,他説我家世不清,又無人推薦,就將我斥退了。”這一點韓宏倒是明白的,他知道這次太子在靈武練兵,以侯希逸掛帥,主要就是為了抵拒胡人的勢力,因此凡是跟胡人略微沾上點關係的,唯恐是胡人的細作滲入,故而加以摒棄了。

這當然不能明白地告訴對方,因此他只好柔聲地道:“朋友!你如果決意要投軍謀個出身,兄弟可以作書推薦,有兄弟作為擔保,他們就不會再拒絕了。”

“你肯為我推薦?”

“是的,當朝司馬侯希逸大將軍,與兄弟略有淵源,兄弟如果作書推薦,一定會錄用你的。”漢子神一振道:“那太好了,侯將軍是新軍主帥,你認識他,椎薦一個人應該是沒問題的,可是你真的跟侯大將軍認識嗎?你的面子夠嗎?”這種話太突兀了。

倒像是韓宏倒過來去求他幫忙似的,換個人早就氣得拂袖而去了。

但韓宏卻不以為怪,他在下層圈子裏認識的朋友不少,知道他們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説什麼。

這一問倒還不算沒道理。

因此,韓宏仍是很誠懇地回答説:“兄弟認識侯將軍是一點不假,這是可以打聽的,至於説到兄弟的面子有多大,這倒難説。

因為兄弟以前從未推薦人去,不過,朋友只是想投軍效力,兄弟自信還有這個能力才對。

如若朋友期望過高,想一去就擔任要職,領軍拜將,兄弟的面子就不夠了。”那漢子點點頭道:“這就好,我只要能安下身來就行,至於能否有出息,那要看後的表現了。”韓宏道:“是極!是極!不過據兄弟觀察,像朋友這般人才,在軍中必定能夠有所發展的。”那漢子低下頭來道:“咱家學武藝,本就是想在武職上謀個出身的,可是一直卻沒有機會,剛到京城來求發展,那知因為脾氣太壞,跟人打架,把對方打傷了,捉將官裏去關了一年多,上個月才放出來。”韓宏對他的處境十分同情,因此道:“朋友還是及早去投軍的好,無友無錢,在長安混子是很難出頭的,尤其像朋友這種謀生的方法,決非長久之計。

即使朋友的身手非凡,但是打死了人,仍然是要吃官司的,再關上個十年八年,這一輩子就真正的完了。”漢子有點慚愧地看了一下手中的錢,低下頭來道:“我知道這種行為是不對的,為盜為賊,乃習武之誡,我若是真的要想做壤事,早就落草做強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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