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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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幾步的她回身望來，夕陽剛剛在背後的建築群中隱沒，暗影投下，而她那姿態，卻彷彿是夏風裡搖曳的虞美人，本身便是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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鎊自為著自己的事忙碌了十幾天，在走廊過道上遇見便是笑容的換。幾次放學後或自習課間的片刻相聚，話語不匆匆，多了無言凝望的曖昧，這時同行的殷其雷他們便先是起鬨一番，然後悄悄地避走。

心裡明白，只是少了一分說破的確定，他跟她之間所謂的“友情”早已經變質，或許說，從一開始就只是那樣藉口下的往。

這樣的神知，也是一種小小的快樂，可以到每晚關了燈之後，收藏到心口，像個秘密，在黑暗的被毯間細細回味、輕輕竊笑。

遲沃川抄給了她一份他的課程作息表格。表格反面竟然有他的電話、手機號碼以及生星座…角落上畫了個擠眉眼的蠟筆小新…有著同樣黑的眉，看得她一晚笑翻在上不能入睡，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

第二天，她從屜裡翻出那隻從沒用過的諾基亞，在家裡附近的電信局買了手機號碼和充值卡。在寫字檯前猶豫了半天，終於給他傳了一條消息，發佈了自己開始使用手機的通知。這樣的通訊工具，本來對她而言是可有可無的…他不可能會知道，那是為他。

那晚躺下，她始終不敢關機，盯著枕邊藍熒光的小屏幕，沒有睡意。

那麼長久的幾個小時，她只是數著自己的呼和心跳。

直到震動打破了靜寂。

剛剛手機充電。

他發來的短消息說。

明天下午先去“熒惑”佈置，你去不去？

他又發了一條。

她回:去，幾點？

五點，大概要佈置到六點。他們的音樂會八點半開始，十點半結束。‮試考‬完我來找你，說定了，明天見。

彷彿看到了他一個字一個拼音地按下鍵的動作。

明天見。明天就是高二的最後一天，也是新的一天一夜。

她心滿意足地按下關閉按扭，藍光閃滅間，黑暗裡有一朵微笑開在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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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惑”推著異常緻的旋轉門，人也彷彿走入暈眩的時間宮。

“其實不是宮，每條路部通向羅馬，老闆拿來嚇顧客，男生拿來騙女生的。”遲沃川領著京闌七轉八轉，窄窄的過道，充滿了原木松香。

“你幹嗎不騙我？”她打量著頭頂上的裝飾。

他嬉笑:“知道我有多誠實坦白了吧？”

“王婆賣瓜。”她笑著罵。

並不長的一段過道，彷彿人生枝杈的縮影。水氣面撲來時，她聽到了鳥的鳴叫和鳥翅的撲響。岩石構築的內部讓人以為到了原始環境中，左前方拱旁竟是一條几丈高的人工瀑布。

“好陰森恐怖啊！”她說。

他一下笑了出來:“不是吧？人家都說好有情調，你真是沒欣賞眼光；見到老闆這麼說，你好被趕出去了，這可是人家的得意之作。”

“我比較喜歡溫馨型的佈置，這個太異類了點。”她說實話。

“人家也靠這個異類招攬生意，別跟我說你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她望著他:“是又怎麼樣？”他也沒表出驚訝，只是笑著說了聲:“乖寶寶。”並沒有諷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