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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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湖濱路開了家畫廊,從這裡,可以看見這個城市中心的湖泊。
2008年的南方,有著罕見的雪災,整個城市變成白雪的城堡。皚皚積雪,淹沒了城市的道路,也是那次,我偷偷回到了這裡,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在這裡看見了她,晴綠。
她圍著厚厚的圍巾,裹成熊貓的樣子,一個人望著湖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鏡面一樣的湖泊結成了冰,很厚實,有孩子在上面咯咯笑著滑冰,我站在不遠的地方看她,真的不遠,只要上前幾步,就可以叫住她,可我也知道,這幾步,怎麼也無法跨出去。
我只能站在這樣的距離,遠遠看著她。
湖很美,陽光微弱,冰面空曠,反出淡然的光,而她背對著我,這麼近卻又那麼遠,我忽然就想到這句話,冰池晴綠照還空,唯有南風吹斷腸。
2009年,我結束了四年的堅持。
這份堅持,如一場華麗開幕的戲,有著無法宣洩的強烈情,但到最後的最後,結局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如一個武士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刺中最後一劍,一看,對方原來只是個
滿棉花破絮的草包枕頭,輕輕一用力,便土崩瓦解。
那一,席朝陽對我所說的一切,大多都已經知曉。
父親是一名檢察官,耿直忠實。
年少時,便有各種各樣的人上門,神秘兮兮的帶著大包小包,幾乎都是帶著東西回去,臉上雖笑著說先走了,但神都已不大好看,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信件,沒有署名的信件寄過來。
我一直以這樣的父親而驕傲,那是專抓壞人的英雄啊,那些拎進來的零食,玩具,雖然眼巴巴地看著,但事後總是義憤填膺的和爸爸說:“那些壞人,怎麼都不知道羞恥啊。”那一次來的人,帶著一套昂貴的畫具,有著看不懂的字母標牌,我一眼就喜歡了,自那人進來便一直盯著看。
“喜歡嗎?喜歡叔叔就給你,”那人見我眼巴巴看著,便笑著說“這可是外國小朋友專門用來畫畫的哦。”爸爸笑著推辭,那人卻說:“顏監察,我也不是要求什麼事,只是過年了,代表我們廠的人過來,也沒帶什麼東西,知道你的脾,連東西也不敢帶過來的。這個畫具,不過是國外一朋友買來送我家孩子的,可惜他也不愛這種玩意,聽說你家孩子在這方面很有興趣,我順道便帶了過來。孩子喜歡,你就收下吧,又不貴的。”父親見我真心喜歡,便笑著收下了,只是出門時也
了箱海鮮作為回禮。
若那個時候,自己不要巴巴看著那帶來厄運的畫具,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父親也不會被抓,更不會死。
從席家離開的第二,我便飛去了廣州,找到了席朝陽所說的那個人。
一個還關在大牢裡,已經瘦到不成樣的,半頭白髮的人,一雙眼睛渾濁無神,他涎著臉問我:“有煙嗎?”一香菸,他就
代了曾經犯下的罪。
這個人,知道父親掌握了他的證據,幾次三番討好不成,便下手,趁著席朝陽求他有事,當下要求他幫忙送一份禮。因為席朝陽,既不是官場的人,與顏家亦沒什麼利益來往。
他將數目足夠坐好幾年牢的現金夾在畫具夾層,等席朝陽送出後,便找人盯著,然後,搜查,人贓俱獲,又在父親保釋之前,找內部相識的人員暗地威脅,無奈父親軟硬不吃,加上當時看他父親礙眼的人多的是,於是睜眼閉眼,便定了罪。
那人顯然一點悔改之心都無:“我本不是要你爸爸的命,想著關他幾年,總會老實的。誰知道,在牢裡又出了那檔子事。”我怒不可遏,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差點將那玻璃打破:“為什麼…要放火!”
“嘿嘿嘿,放火?我可沒說是我乾的。”他渾濁的眼睛忽地放出光“小夥子,話不能亂說,放火殺人,可是要殺頭的,我在這裡待著啊,牢底坐穿,
子也就這樣過唄…”我反而平靜了下來,這樣的人,活著才是一種折磨,行屍走
,他還知道什麼是活著的滋味嗎?我冷冷一笑,忽然不想再計較,轉身要離開。
“小夥子,還有一分鐘呢,彆著急走,來來,再給菸,我便告訴你。”我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索
將整包煙丟了進去。
“嘿嘿嘿…夠客氣啊,既然這樣,那我不妨…”他滿臉的皺紋都擠到一起,雙眼放光,將臉貼著那玻璃,低聲說道:“你別瞎折騰了,那批官啊,全成了我這樣的,剛好撞到槍口上,至於放火的那些,早就被槍斃了。”他的聲音帶著某種蠱惑:“只是,當時的政府怕牽扯太多,亂了人心,都暗暗處理掉,沒對外公佈,所以外人不知道,而你父親,不過是做了個導火線,大家心知肚明。政府給你們娘倆去處都安排好了,所以年輕人,凡事不要太認真,認真你就輸了。”不過是一菸明滅的時間。那麼,我的曾經呢?
小時候那些深刻入骨的回憶紛紛而來,家裡來往著檢察院的大蓋帽與公安,神情嚴肅的將家人一個個帶去分別審訊,父親離開之前,還摸著自己的腦袋:“南南乖,爸很快就會回來了。”我知道,電視劇都這麼放,說這話的人一般都不回來了,爸爸真的沒有回來。母親並沒有崩潰,她依舊淡淡的,配合著公安的工作,在他們的安排下,離開了廣州。
新的地方,再沒有人在背後議論紛紛:“喏,他的爸爸是個貪汙犯,不要和他一起了,記住沒?”我不知道原來命運可以如此無常。
一場持續了四年的戰爭,沒有誰輸誰贏,就這樣結束了——和我丟失了的心。
回到原來的城市,我找到了顧清初。
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但同時,我和他都知道,失去了的是什麼,我們的生活,我們所在意的人,一切如昨之水,再無法挽回。
顧清初,他不是我單純的夥伴或則朋友,不,應該算不上是朋友,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我也沒有和他說自己的事情,只是告訴他:“那個秘密,就爛在心底吧。這樣,對我們,對她,都是最好的。”這個顧清初一直害怕被揭開的秘密,以這樣一種方式,存在於我們的過去——他只是我的朋友,受託照顧晴綠。
走之前,我對顧清初說:“聽說你要當爸爸了,我也沒什麼好送的,只給你一句話吧,憐取眼前人。”我再沒有去找晴綠,雖然,從開始到現在,在我的心裡,都沒有過第二個人,從來是她,一直是她,滿滿佔據著心,任何人都進不來。
如果,一開始,那個炎炎夏,你沒有那麼簡單快樂的笑容,我亦沒有上前叫住你,我們的
集,一直如同兩
平形線,是不是,對你我都好。
綠子,我是愛你的,無論何時,你都不能懷疑這一點,我不知道最終我的路會走到哪裡,但是,我一直一直愛著你。
如今的我,是不是隻能祝福著你,找一個愛你的,你也愛著的好男人,繼續簡單幸福的生活,那個男人,會送你大把大把的玫瑰與百合,會陪你度過每一個情人節,會陪你再一次去看大海藍天,直到地老天荒。
綠子,如果我不能給予,那我要,看著你一直幸福下去。
還好還好,你是幸福的,也請你,連著我的份,一直幸福下去,直到垂垂老矣,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