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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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辜玲玲的惱怒已經形諸於。

我向他身後呶呶嘴。

他不理會，幫我把東西放進車尾箱。

“謝謝。”

“我們許久沒見面了。”我不置可否，只是笑。自問笑得尚且自然，不似牙膏擠出來那種，繼而上車發動引擎。

我看見辜玲玲走上來與史涓生爭執。

亦聽見涓生說:“…她仍是我孩子的母親。”我扭動駕駛盤駛出是非圈。

回到家我斟出一大杯蘋果酒，簡直當水喝，用麵包夾三文魚及油芝士充飢。

我作業至深夜，畫了一顆破碎的心，一粒星，還有小王子及他那朵玫瑰花。

“再也不能夠了。”我伏在桌上，倦極而叫，如晴雯補好那件什麼裘之後般嘆。

真是上梁山，天呀我竟充起美術家來。我欣賞畫好的圖樣，自己最喜歡小王子與玫瑰花。小王子的針，玫瑰花是項鍊，兩者配為一套，然而我懷疑是要付出版權的，不能說抄就抄，故世的安東修伯利會怎麼想呢。

老張說:“管他娘，太好了。”我瞪著他。這個張允信，開頭我參加他的陶瓷班，他強盜扮書生，彷彿不是這種口氣這個模樣，變龍，他是另外一條變龍。

我捧著頭。

“你腕上是什麼？”

“呵，”我低頭。

糟，回來一陣忙，忘了還債給翟君這隻手鐲所的費用。

“很特別。”老張說。

“是。”他怎麼了？仍然來回三蕃市與溫哥華之間？仍然冷著一張臉頻頻菸？

翟君替我拍的照片如何了？

想念他與想念涓生是不一樣的。對於涓生，我現在是以事論事，對於翟君，心頭一陣牽動，甚至有點悽酸，早十年八年遇見他就好。

“…你在想什麼，子君？”

“沒什麼。”

“別害怕，我們會東山再起。”老張說“去他媽的華特格爾造幣廠。”

“我明白，我不怕。”我喃喃地說，一邊用手轉動金鐲子。

史涓生當天下午十萬火急地找我。

他說平兒英文測驗拿零分，責備他幾句，竟然賴坐在地上哭足三小時，他也陪著他哭。

我知道這種事遲早要發生，有賈太君，自然就有賈寶玉。

好，讓我來充當一次賈老政。

跋到史家，看見平兒賴在祖母懷中，尚在嗒嗒，祖母心肝地喊，史涓生鐵青臉孔地站在一旁。

我冷冷地說:“平兒，你給我站起來，年紀大，還經得你？”餘威尚在，平兒不敢不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