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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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買呢?”我懷疑。

“香港若有五十萬個盲從的女孩子,子君。”老張興奮地說“我們可以與各時裝店聯絡,在他們店鋪寄賣,隨他們傭…如何?”

“我不知道。”我的確沒有信心“也許這團‘雲’特別好玩。”

“你一定尚有別的設計。”老張說。

“當然有。我可以做一顆破碎的心,用玻璃珠串起來,賣二百五十元。”

“我們馬上回去構思,你會不會繪圖?”老張問道。

“畫一顆破碎的心總沒問題。”我說。

“子君,三天後我們再通消息吧。”我們在大門分手。

太冒險,我情願有大公司支持我們。

竅則變,變則通,我只剩下大半年的生活費,不用腦筋思考一下“事業”就完蛋。

回到公寓怔怔的,嚐到做藝術家的痛苦:絞腦汁來找生活,製作成品之後還得沿門兜售,吃不消。

忽然之間覺得寫字間也有它的好處:上司叫我站著死,乾脆就不敢坐著生,一切都有個明確的指示,不會做就問人,或是設法賴人,或是求人。

現在找誰幫我?

又與老張生分了,沒得商量。

黃昏太陽落山,帶來一種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式地孤獨。

我出門去逛中外書店,買板書、b2鉛筆、白紙、顏料,最後大出血,在商務買套聊齋,磨著叫售貨員打八折,人家不肯,結果只以九折成

我也不覺有黃昏恐懼,一切都會習慣,嘴裡嚼口香糖,捧著一大盒東西回車子,車窗上夾著通部違例停泊車輛之告票一張。

“屎。”嘆息一聲。

這個車如水馬如龍的會,不使盡渾身解數如何生活,略一疏忽便吃虧。

罷在想多多之際有人叫我:“子君?”追上來。

我轉頭“涓生。”

“子君。”他穿著件晴雨褸,比前些時候胖了,可怕。

我看看他身後,在對面馬路站著辜玲玲以及她的兩個子女。那女孩冷家清已經跟她一般高,仍然架著近視眼鏡,像個未來傳道女。

想到我的安兒將是未來豔女錄中之狀元,我開心得很。

“子君。”涓生又叫我一聲。

我仍然嚼口香糖。

“你怎麼穿牛仔褲球鞋?看上去像二十多歲。”他說。

我微笑。

他拉拉我的馬尾巴。

“好嗎?”涓生問“錢夠用嗎?”他口氣像一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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