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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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奇怪?我吃得太急了嘛!”白刚见他误会了进去,好笑道:“谁耐烦于你,我自觉方才在大厅上,有点糊糊,好象自己也咳了一下,访佛见那位劲装英雄向我点拍几回。”

“你好笨!”何通虽在打斗中,也曾听紫髯道长和金鞭玉龙起初的对话,认为白刚比他还要糊,不觉叫了起来,接着又道:“那人就是金鞭玉龙嘛!”

“金鞭玉龙?”白刚脑中不重复自问一句,但他确未听过有这么一个人,不觉又喃喃道:“怎地我不觉得如何疲惫,难过那人竟有那样高的武艺?”何通见他这位知己怔怔出神,语声隐约可闻,捞起半只烤鹅,边噫边道:“什么武艺不武艺,虎叔曾经说过,有人可以隔空点、拂、解、震,难道你没听过?”白刚道:“我当然听过,据说当今之世,惟有疯和尚、慈航大师,和天龙帮主通无毒龙有那种武艺,此外…”也不知他虎叔未把余人说出,还是白刚自己忘了,说到“此外”两字,不觉夏然而止。

何通诧道:“怎不说下去呀?”白刚轻叹一声道:“这事可就很怪,虎叔知道那么多武林人物和名号,他自己的功夫也不太弱,为什么不教我们练武?可怜他身染绝症,遍请名医都看不出病源,直到五台山了空禅师诊后,才说是无名热毒,着你我找白梅灵果…”

“对呀!”何通拍桌叫了一声,接着又道:“明天我们就上雪梅峰,摘白梅果去!”白刚见何通兴高采烈的神情,好象白梅果就是他家园里种的,不好笑道:“你以为虎叔所要的白梅果,是寻常那种梅子不成?”

“梅果不是梅子,又是什么东西?”何通一向来认为梅果就是梅子,忍不住回驳一声。

白刚觉得这位血朋友,真个痴得可怜,只好详加解释道:“白梅果确是梅子,但不是寻常的梅子,而是盛唐时代,被贬到岭南的腊梅,并且应该是当年被火灼伤的原树的梅子。

据说原树的梅子,每隔千年才结实一回,而且也只有一颗两颗。它由开花到结实,历时很短,果实一经成,落上雪面,就溶化成水。就拿采果一事来说,就得拿准时候,早了当然不行,迟了更是不行。要象你想的那样简单,谁不会伸手摘来?”白刚为了救治虎叔的怪病,不惜千里奔驰,当对全未考虑到梅果难寻,待此时对何通解释,蓦地想到那宝贵的一刻如何能够把握,不觉又长吁一声。

何通仔细想,也觉得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呆了片刻,忽然重重一拍他的寿星头,叫起一声:“有了!”接着道:“了空和尚曾说我人呆福厚,好事会搞坏,坏事会变好。于今这事恁地烦难,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不如给我去搞,也许还要得到几分好处。”白刚听他自己吹牛,不觉向他脸上端详片刻,见他浓眉环眼,天庭凸出,山直,两道凹痕贯穿印堂,乍看之下,凶气毕现,似非吉人之相。

但再往下看,只见他鼻梁直,地角方圆,颧骨高耸,口方耳大,人中长达寸许,分明是一位福厚命大的人。暗道:“了空僧的话果然有几分道理,要想获得千年梅果,莫非真应在他身上?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空忧无益。”白刚心境一开朗,便觉肚里饥饿难挨,正要拿箸进食,何通忽然大叫一声:“不好!”双眼翻白,登时晕倒。

这一突发的事件,把白刚骇得连筷子都丢了,慌忙抱着何通,猛摇猛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何兄醒来…”这时,门外喝一声:“还不进去?”登时有几名执有刀绳索,面目狰狞的壮夫,夺门而入。

为首一人,正是方才百般讨饶的九头鸟刁三,只见眯着眼,歪着头,面好笑,冷“哼”一声道:“好小子!你道刁三爷是任人欺负的么?方才你已吃了老爷子的美酒佳肴,这一会再给你尝尝大面和的滋味!”刁三得意洋洋,手腕也不断了,指着何通,向他带来的手下人喝道:“快把这两个小子捆了起来!”白刚一见刁三到来,即知落入别人圈套,情知任他摆布,仍难得个善终,反正听天由命,何如拼命一两个捞本?趁着众奴呼喝,向何通下手的瞬间,抓起桌上一把茶壶,尽力向刁三掷去。

刁三早知白刚毫无武艺,因而把他当作待宰的羔羊,此时距离又近,碎不及防“啪!”一声响,恰被酒壶掷个正着。

那是一把锡酒壶,重约半斤,加上半斤酒,在猛力一掷之下,登时把刁三鼻子也打场下去,面血如注。

这真正是“沟里翻船”刁三厉喝一声:“不把你这小子宰了,也难消我很!”不料话声方落,即闻窗外一声好笑道:“别在那边穷狠了,姑早已等候多时,凭你九头鸟这一套,瞒得了上官小子和欧老道,可瞒不了我九尾狐胡娘。你还不先把傻大个儿的蒙开药解了。”刁三一听窗外有人发活,立即循声看去,果见屋檐下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妇少‬,红衣红裙云鬓盘髻,鬓边着一放约二寸大小的玉质红狐,在灯影下生辉。

他虽没见九尾孤本人,但由天龙帮众口中,已知道这位灵狐堂堂主的扮相,看对方这分神气,那还会有假?但他由胡娘话意里,听出湖广四丑受人折辱的时候,她早已看在眼里,她身为帮里的堂主,为何竟让四丑任人摆布?

娘话发出去见对方兀自沉,不觉冷笑一声道:“你这刁三爷是否也要姑出两手实学,才肯依言照办?”胡娘向来是观音面目,蛇蝎心肠,这一句话问来,直把刁三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道:“胡坛主言重了,小老儿遵命就是!”话音未落,即从袋里摸出两粒丸药,进何通嘴里,并令手下人即刻灌救。

但那刁三忽又一脸肃穆的神情,面对着胡娘道:“今之事,胡堂主想必早已看在眼里,如不是这黑小子何通出言无状,小老儿当不至于斥责他,同时他还出手伤人,贵帮属下的湖广四杰,也同样遭受挫辱。小老儿虽恨无缘列于贵帮门墙,对此仍不免气愤,在受伤中还要伺机报复,好替贵帮争个面子。”他猛可自觉措词不甚妥当,怯怯地偷窥胡娘一眼,见她仍是笑脸相向,不觉又眉飞舞道:“小老儿对这白小子两度出手,本可手到擒来,可恨全被金鞭玉龙横加阻截,尤其那紫髯老道狂傲自大,完全把天龙帮视同无物,强令湖广四丑立即离去,小老儿实在气愤不平,所以…”九尾狐忽然笑道:“所以出此下策,暗里报复,是不?”

“坛主明察秋毫,小老儿果有此意!”九尾狐笑容顿敛,星目里出两道凶光“哼”一声道:“你这狗头敢在我面前卖乖,还要施移祸江东的毒计,天龙帮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灯,如不是眼前有一件大事未了,本堂主岂肯让上官纯修和欧坚占了上风?”她略为一顿,向刚醒过来的何通与白刚一瞥,又转向刁三道:“你还想对他两人怎么的?”

“小老儿但听堂主发落!”胡娘一声娇笑道:“还算你狗眼不瞎,肯听从本堂主发落,但我可不比欧老道那样顾前不顾后,你如再敢碰他两人一,我保管要你得不到好死!”刁三连声称是,但他嘴频频掀动,似还有话要说。

娘厉叱一声:“还不快滚!”刁三偷窥一眼,见她笑容已敛,急一叠连声答应,率众离开。

娘盯着刁三的背影,看他离去,然后从容走进房中。

何通经刁三着人施用解药救醒,尚未知道自己曾经中毒,但见血面的刁三被一位红衣‮妇少‬斥责,心下大不平,转看白刚又怒目瞪着刁三,却又茫然不解。

白刚受刁三几次陷害,委实十分气恼,如不是这位胡坛主及时搭救,此刻那怕不魂游冥府?

他内心虽是十分,而对于胡娘那样矫造作,举止佻的样子,却又有几分不,但他毕竟是守礼君子,见救命恩人进来,忙趋步上前,拱手为礼道:“多蒙胡姑娘搭救,恩同再造,在下有生之,决不敢有忘大德!”胡娘“嗤”一声轻笑道:“小兄弟别客气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江湖上是司空惯见的事,用不着称恩道谢,方才帮下湖广四杰,开罪二位之处,还得请小兄弟原谅才是!”说罢又轻轻一笑,那对剪水双瞳,斜睨着白刚的俊脸。

白刚被她看得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呐呐道:“姑娘才是客气哩!”何通见这女的瞧得白刚说不出话来,顿时喝一声:“呔!你这婆娘,怎是这样看男人的嘛?”白刚忙喝道:“这位胡娘姑娘是咱们的大恩人,千万不可无礼!”胡娘敢情正因白刚具有一种强烈的男惑,而看得出神,忽被他两人一嚷,才醒觉过来,向何通探视一眼,不觉黛眉一蹙,但她怒意刚起,立又制下去,依然笑脸盈盈道:“白兄弟莫责怪他,看在你的份上,胡娘决不会和他计较,你且坐下来,我还有话问你!”她莲步轻移,径在桌旁坐下。

一种青女子的特有幽香,飘进白刚鼻管,使他心头不觉微微一。却听胡娘笑道:“胡娘十数年来,心头寂寞,小兄弟如对我确有一分之情,就看在我略大几岁的份上,唤我一声姐姐,可还使得?”白刚眼见胡人,心下不由得暗骂一声:“妇!”但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能骂得出口?只好歉然道:“姑娘乃武林大帮的坛主,在下不过是一介寒士,怎敢妄自高攀,与姑娘作姐弟之称?”胡娘香肩频耸,格格一阵娇笑道:“我的小兄弟呀!你别向姐姐灌汤吧,我可在别人面前充充阔子,难道也要在你兄弟身上摆个架子?好吧,你我就这样叫定了!”她略停一停,又叫一声:“弟弟!”接着道:“我问问你,你两人千里迢迢赶来五梅关,究竟为了什么?”白刚听她自弹自唱,硬将“弟弟”这个头衔栽了上来,大有挟恩要胁之意,不觉带有几分不乐道:“胡姑娘不要儿戏,在下身受大恩,自当图报,至于姐弟之称,恕难从命。方才姑娘问及我等此行之事,想姑娘隐身在房外多时,已该所得明白,在下除了替病危的谊叔求药之外,并无别事。”胡娘对于白刚这般冷冰冰的回答,深觉出乎意料之外。他原是养尊处优,平时叱咤风云,几曾仰过别人鼻息?

尤其是,她自信貌如西子,胜过三分,黑白道中,甘愿拜在她石榴裙下的英雄好汉不知多少,但她一概嗤之以鼻,不肯稍假词,自己孤芳自赏,洁身如玉,不料向一位年轻人拉个姐弟关系都不成功,怎不令她心头冰冷。

但见她笑容顿敛,面目生寒,敢情即将发作。但她目光和白刚一接,又不暗叹一声:“冤家!”又回复原来的神态,微笑道:“白相公不必为难,你如不愿与我结,我决不勉强就是。胡娘虽是江湖女儿,出身草莽,但自问尚能深知大体,洁身自,这种事除非两个情愿,强搞下来的生瓜,总是不成滋味。今偶而伸手援助,请你不必挂怀,本也毋须说什么恩图报,只望后相遇,不把我当作路人,于愿已足。”她说到最后,敢情想到她的凄凉身世,双目中有泪光动。

白刚虽耿直,但最富同情心,见她说得入情入理,婉转陈词,反而到愧疚起来,深悔不该直言相责。但方才话已决绝,怎生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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