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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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少傅識大體有良謀,考慮周全,如此安排甚是妥當;同時讓姚姬負責此事也好,無論如何姚姬是‘小子’的生母,事情定無紕漏……當年若有鄭少傅在我身邊輔佐,或許大事尚不至此也。”鄭洽動容,忙跪倒在地:“陛下聖嘉,臣慚愧之至。燕王叛亂時,臣剛中進士,只是小小翰林待詔,無緣參與機要國事,未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悔矣恨矣。幸今尚能君臣相伴,微臣願盡肝腦之力,以報陛下知遇之恩。”
“快請起。”朱允炆竟然離座親自去扶。後來朱允炆又出歉然,覺得虧欠了那些至死追隨自己的忠臣,二人説起話來唏噓
概。神殿裏一時充滿了滄桑之
。
文奎今天很低調沉默,心裏卻腹排父親的做法:身為幹大事的人,太心軟太替他人着想了,幹大事就得狠,哪能婆婆媽媽什麼都想着別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老石匠們説桃花仙子到常德府送信之後就留下來等待鄭洽的回覆,這個地方是建文餘黨的一個門户據點,是連通西南山區和中原的重要信息換地。表面上看,它本身是個採石場。
採石場距離常德府城池並不遠,而且在大路邊上。它最重要的要求是隱蔽,佈局採石場的人要達到這個隱蔽目的,並不是將它藏起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能藏到哪裏去?與其藏不如設法讓它看起來正常,正如“大隱隱於市”。建在大路邊利於
通;距離城池不遠利於市場,採出來的石頭可以供給常德城比較大而集中的市場。於是它的存在看起來就非常合理了。
這地方本來叫“水凼坳”,如今山坳裏的水早被放幹,一百多號壯丁在那裏採出和加工石料,這些人大部分來自於附近的村民。
從村子裏調勞動力的模式類似於軍户,比如一家有兩三個有勞動力的男丁,就可以
出一個來到採石場工作;不同的是軍户迫於社會規則無法選擇,而採石場的壯丁都是自願的,因為有報酬,採石場支付的錢糧對於普通農户來説是一筆非常豐厚的收入。就是這麼一份賣苦力的工作,也不是想來就可以來的,首先要
人的引薦、知
知底老實本分,然後長得要強壯有力,如果做過石匠便能被優先錄用。
百多號壯丁在山坳裏幹活,場面熱鬧不已。人們揚起沉重的鐵錘,得鼓足勁喊出來,如同一聲高亢礦而滄桑的歌;鐵錘落下去時,又要大聲“嘿”地喝一聲,氣勢蒼勁有力。
老石匠們説:使勁喊出來,能避免內傷。
上百斤的石錘,突然砸在硬物上,這種簡陋的勞動若非親眼所見,難以體驗到它的艱辛。偶爾會有人受傷血,人們無時無刻不在揮灑着汗水,簡陋的生產條件受傷喪命也無法避免、它會帶來親人的淚水……常德府城池中那高大的城樓、華麗的庭院、井然的文明,誰説不是一個個普通明朝男兒的血淚汗凝結而成?
從山上採出來的石頭,運送道路狹窄,必須要人力抬到大路上,才能使用運輸工具。做城牆和宅院地基的巨石,上千斤重,幾個漢子利用木
和繩子抬着走,漢子們只能依靠自己的肩膀和雙腳,須得咬着牙承受深深壓進肩膀
裏木
的沉重壓力;走前頭的人還要吆喝鼓舞士氣,一旦鬆懈後果不堪設想。
常年吆喝的聲音,演變成了抑揚頓挫的歌聲,那歌聲響亮而豪邁,悲涼而有力,如同古老的文明,有過輝煌與華麗、又有血淚與悲歌。那簡單的調子,從來沒有過曲譜,卻唱響了深厚的情,默默地付出沒有語言只有這樣一曲簡略而
情豐富的歌。也許,南京舊院裏絲竹管絃經過文人和佳人的加工,才變得如此美妙與
緻;那麼,山間的這些歌的水準同樣不屬於此。
它們在空中飛揚,在山中迴盪。
除了百多號壯丁,採石場還有一些僱傭的村婦,負責洗衣做飯;石場附近搭建着一些簡陋的棚屋,作為臨時擱放工具、休息和監工呆的場所,也有一些離家遠的壯丁晚上也住在這裏,好幾天才回家一次。
等天漸漸黯淡的時候,山谷中的歌聲和鐵石撞擊聲才漸漸平息下來,幹了一天苦活的壯漢們到棚屋羣附近喝水吃飯。石場上免費為本場人員供應三餐,就算那些晚上要回家的也會先吃了飯再回去,能為家裏減少一份口糧。
採石場除了山坳裏打石頭的一片地盤,在山上還有一座宅子。和山坳裏的簡陋礦相比,宅子的光景又是另一番景象。雖然房屋看起來也不太結實,牆壁多用竹編泥糊再塗以石灰,但是卻要整齊乾淨多了;只有前面的一道門坊是全部用石頭建造的,上面還刻着幾個字:水凼坳採石場。
一個採石場除了需要壯丁勞力,還得有這麼一個組織管理的機構,負責和聯繫“客户”、管理人事、酬勞分配、結當地官吏等事,否則採石場無法有組織地正常運作;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職能是作為建文餘黨內外的消息聯絡點。
這所宅子平時接待的人物各各樣,有要擴建地基的鄉下豪強財主、城裏來訂購石料的各種人、官府的官吏、甚至地方上的鄉老里正;如此正好讓來往的關鍵人員混在其中很難讓人注意。桃花仙子就是其中之一,她和一起來的隨從已經在這裏住了三天,時不時還出來走走,照樣平靜無事。
白天還是很有人氣的一個地方,不過一到晚上就清靜了。畢竟是在鄉下山間不比城裏,等採石場上的壯丁一走周圍就死寂一般安靜,附近的農户又歇得早、燈火都少見,偶爾有一兩處亮着燈光的地方,為了節省燈油本來就微弱,亮光是若有似無,還不如天上的星星明亮。
桃花仙子在宅院的屋檐下走了一會兒,一股子孤寂的受就慢慢浸透了她的全身,周圍似乎連個説話的人都沒有。
她忽然想起了第二次見張寧的時候,是在桃花山莊,也是走都走空了,幽靜的夜帶着幾分恐怖;可是今晚卻比在桃花山莊那晚更加難熬。
她也怕鬼怪之類未知的東西,但恐懼並不可怕,真正難以忍受的是孤獨,就像現在……也許孤獨也不是最難的,最難熬的是連個能相互牽掛的人都沒有。
平裏喜歡調笑的桃花仙子,現在也笑不出來了,臉
在剛剛入夜升起的薄霧中顯得分外蒼白。薄薄紗巾裏的眼睛也
出壓抑的傷
情緒來,與左臉上的疤痕相應相襯,一時間她的一張臉好像多了幾分淒涼。
她想起了好姐妹方泠,這時候恐怕正期待着怎麼到常德府和張平安魚水合歡,哪顧得上惦記自己呢;還有張寧,自己在他的心裏怕是本沒什麼分量,就像他結
過的許多人一樣,有事碰到一起了能算個
人説得上話,沒事怎能想起?
鄭叔叔説得對,無論怎樣還是要成個家好。
桃花仙子心裏堵得慌,難受了好一陣,見天已晚,初
的天氣又冷颼颼的,不如早些睡覺鑽進被窩裏暖和暖和,省得想太多。
她轉身往回走,這才發現身後還有個後生,就是她的隨從。隨從今晚一直跟在身邊,她竟然把人完全給忽視了,回頭看到了才想起不是自己一個人呆在這兒。
隨從姓施,沒大名,人稱石頭。孔武有力的一個年輕漢子,長臉厚,在桃花山莊時就是桃花仙子的下手,認識有好幾年了。
桃花仙子正想找個人説幾句話,説什麼都行,便一改上下態度,和氣地隨口問道:“這兩天為你收拾房間的小娘,長得如何?”石頭不假思索就答道:“嫁人了,生過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