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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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詞寫下來。”方泠柔聲道,“妾身侍候平安先生文墨。”

“不敢不敢。”張寧隨口説了一句。方泠確實是在侍候,把墨磨好、把紙硯擺好,而且將筆毫蘸了墨送到他的手裏。他接筆的時候不慎碰到了她的指尖,條件反地趕緊縮手……方泠抿着嘴終於沒有笑出聲來,臉頰微微一紅。

他拿起筆後好像手指上一下子就來了電,念頭通達下筆如飛,四列行草瞬間灑在紙上,他自己也想:以前張寧練出來的一手字還真不錯。果然方泠喜道:“好字!”下半闕比起“口能詳”的“人生若只如初見”有點生僻,張寧便抬起頭望着窗外略微思索了一下,不料這麼一個隨意的動作在方泠的眼裏也很特別。她看着他的側臉,覺得他好像在憂國憂民。那種儀態神情中給人的浩然正氣的錯覺中帶着淡淡的愁緒,年紀輕輕就給方泠認真和穩重的覺,她覺得自己的心又重新跳動起來。

張寧磨嘰了一會兒繼續提起筆寫起來,方泠迫不及待地上前讀道:“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她覺得口齒之間生出一絲香味,那是墨香,曾經厭惡自己的骯髒好像從詩句文墨中得到了滌盪,被清風吹拂掉了蒙上的灰塵,她覺得自己變成了心萌動的少女。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願。”就在方泠沉浸在詞句中時,就聽得張寧道:“完工。這副雲錦圖案,方姑娘不瞧一下?”方泠柔聲道:“平安先生親自送來的,還會有差錯嗎,就不用看了。只是這首詞能不能……”

“沒問題。”張寧快地點頭,心道這時估計沒什麼知識產權一説,也不好意思收太高的價,便道,“到時候在雲錦上刺繡上去,多出來的工序和用料折算價格,方姑娘派人和鋪子上商談就行。”方泠道:“如果將雲錦比作一副龍,這首詞便是點睛。我出的價錢是不輕視好詞,平安先生就不用推辭了。”張寧心下只覺得好笑,談業務還有這個樣子的:商家要優惠、她一個客户非要多花錢。不過她説得也沒有錯,幫雲錦鋪多掙點銀子回去也能體現出自己的價值,這幾天在家裏的那種覺確實不是滋味,再説妹妹她們為了賺錢點也辛苦。他繼承了張寧的身份,所住的地方按理是張寧的家,卻不知怎地有種寄人籬下的受。

“行,方姑娘把話説到那份上,卻之反是不恭。”張寧出一個很不自然的笑容,“若是屏風織得滿意,下次有需要歡再到大中橋雲錦鋪訂製。事兒辦完了,不敢過多打攪,這便告辭,方姑娘留步。”

“且慢!”方泠忽然喊住他,等他重新站定,她沉片刻才道,“我再下一些定金以表誠意。”張寧擺擺手道:“不必了罷,咱們誠信經營,也相信方姑娘的誠意。”方泠堅持道:“要的,反正結算時扣掉定金就是……要不平安先生再坐會兒?”張寧:“……”

“你坐一會兒,我給你取銀子。”方泠笑道,左臉出現了一個淺淺的酒窩。張寧見狀心道:真是個美女啊。但一想到她的身份,又想:一個讓人心動的女人背後都有n個什麼什麼她到想吐的男人。

方泠轉身走了出去,少頃之後她便返身拿來了一錠銀子放在茶几上。張寧很不客氣地拿起來觀摩,他確實是對此時的銀錠模樣很好奇,一邊看一邊問,“這是多少錢?”方泠詫異轉而笑道:“五兩,裏面可沒有灌鉛。”

“五兩……”張寧心頭“噼裏啪啦”一陣算盤,這好像是前世帶來的職業病,對貨幣數目比較。按糧食價格摺合,一兩銀子就算六百人民幣,五兩就是三千,古代的物質豐富程度遠不如現代,實際上五兩肯定不止三千塊的概念。張寧心道一塊屏風用的錦緞,定金就是三千,那塊布得值多少錢?家裏賣那麼貴的東西,應該是很有搞頭的吧?

張寧擱下銀子,説道:“我……咳咳……得寫一張收條。”

“平安先生……”方泠緊張地扶住他的胳膊,那動作就像他是玻璃做的人兒一般,“要緊麼?”張寧忙道:“不要緊、不要,前些子在牢裏被人毒打了一頓,可能還有些隱傷。”方泠不容分手伸手開他的裏襯領口,卻不見有外傷,仍然心疼地説道:“傷着哪裏,快讓我瞧瞧。他們為什麼要把你打成這樣?”那案子雖説很多人有所耳聞,但張寧覺得不是那麼簡單的,謹慎起見不願意多談,剛才説到被人打也是失言的緣故,於是閃爍其辭。不料方泠看出玄機來,聽得她説道:“平安先生信不過我。”張寧心道:這姑娘好像對自己有好,可才認識多久,彼此説話有所保留很正常的吧?而且她們這一行是形形的人都見過,應該比較世故才對;現在卻非要和自己説的事,就讓人有點看不懂了。

他想罷也就不願意過多地解釋什麼。

方泠悽然道:“我姓方是我的真名,與你結併無逢場作戲之心。”

“方……咳咳……方孝孺的後人?!”張寧腦中忽然靈光一現。

第六章人生若只如初見(3)正好有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方泠那張緻的白玉一般的臉上泛着美麗的光,讓張寧看在眼裏恍若名人後代的光環。她詫異道:“平安先生如何猜到的?”

“千古忠良,太有名了……”張寧口道,剛説半句他忽然神情大變,想起時代不對,這個時候永樂帝還沒掛,哪來的千古忠良?果然古人説得好言多必失,怪就怪在那個方孝孺在現代的蓋棺定論就是個大名鼎鼎的忠臣,在張寧的思維裏這個事兒就是常識,人在説常識時還需要多想麼?

方泠的眼睛裏頓時一亮:“你剛才説先父是千古忠良?”張寧愣在那裏,臉紙白。

方泠又問道:“平安先生説了這句話很害怕?”

“我怕……甚?”張寧強作鎮定,隨即又小聲道,“但是我家父母早亡,尚有一親妹依靠我,你懂麼……”方泠忙用指尖按住他的嘴:“別説了,我懂……如果先父能懂就好了。”張寧默不作聲,心下了然:方孝孺要做建文帝的忠臣,付出的代價確實大的。這時方泠在他的耳邊輕輕説道:“就因為先父不屈服,朱棣那叛賊便滅我十族,死者八百七十三人,血債累累。先妣乃先父之妾,家破時身懷六甲逃往鄉里躲藏,三年後被搜出。朱棣下令將先妣送往軍中充營,每天讓二十多條漢子宿,不堪折磨而死,聖旨‘分付抬出門去,着狗吃了。欽此。’……我當時才三歲就被送到教坊司,‘不得到長大便是個賊材兒’……”聽方泠這麼一説,他情知這娘們不太可能把自己的話説出去,忙順着她的意道:“你的事着實令人萬分惋惜同情。”她皺眉沉默下來,好似在回憶痛苦屈辱的經歷,過了一陣子她低聲繼續説道:“你被冤枉革去功名,歸結底還是因為當今皇帝朱棣殘暴多疑。太子肥胖不討朱棣喜歡,只不過他是長子、又生了個讓皇帝喜愛的皇長孫,這才能坐在位置上那麼多年;可太子並不得皇帝信任,又有漢王趙王窺權位,長期設法中傷,所以他名為監國實則如履薄冰。你這事牽涉到禮部侍郎呂縝,恐怕與此中深有干係。

不久前呂侍郎的女婿上朝禮儀出錯,太子因為呂縝是禮部侍郎就沒有責怪。有人就向皇帝密報此時,皇帝怒而將呂侍郎關進詔獄,過了幾又將他放出來官復原職;然後呂侍郎奉旨到南京做鄉試主考官,便出了科場作弊案,前後不是很蹊蹺?平安先生不幸被牽扯其中,變成無辜的棋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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