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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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比球時間長一點,規則還要傻些。
他們説話多了一些,然後繞過球場,在離攝政王街不遠的椅子上坐下來。天漸漸黑下來。
給我講講你的婚姻情況,他説。他對自己的措辭到很懊悔太笨拙了,一聽就知道是想打探對方。但他的確想了解她。
有什麼好説的?
我不知道。出什麼問題了?
誰能説得清楚呢?
説説看。
好吧。開始的時候很不錯,那份新鮮很令人興奮。我當時真的很喜歡馬丁。他詼諧,
人,比我認識的任何人知識都淵博。他能以英國人那種難以言傳的微妙方式讓你驚歎。你看的任何一本書他都讀過,但他不會馬上説給你聽,而要在你講出對書的理解後,他才會發言而他的解釋又總是更加深奧。
我是那種美國人,是一股新鮮氣息,快人快語。我愛上了英格蘭,而馬丁就是所有那一切的化身。豐美的晚餐,眾多的朋友,深邃的談話。下雨的星期天,燃着火爐,我的椅子旁邊一大堆報紙。到通風的鄉村老房子過週末。劍橋貴賓桌上十幾種不同的酒。進的政治觀點也不乏正確
與判斷力對一切事、一切人的判斷。那一切都讓人
覺如此安全。
聽上去不錯。
是的,有一陣子是這樣。但不久馬丁就病了。他的行為變得很怪異,情緒變化很大,嚴重抑鬱。他的朋友們告訴我説,在遇到我之前,他就不時那樣。我本想與他相守在一起至少我是這樣想的但我們相互還太不瞭解。我並不真正地喜歡他我是説,還不是愛得死去活來的那種。我原想我們結婚後就好了,因為時間久了,我的愛就會增長,會變得更加牢固。但事實並非如此,愛也沒增長。我們成了朋友。有一天在希思羅機場的行李傳送帶處,那一切就結束了。
説詳細點。
當時我們出去旅行。我們幾乎是從未停息地對抗了一年多時間。這是又一次絕望之旅。我們希望到外面去,把所有一切都解決好。我們去了黑山海岸外的一個小島。那地方叫斯韋蒂斯特凡,房屋是漁民的茅棚改造成的。小島很漂亮。但我們開始吵嘴,一丁點的事情就會把我們惹。馬丁變得非常
暴,接着又很沮喪。一天,我在外面游泳。他把屋裏打得稀爛,窗玻璃沒一片好的。我們只得走。在回來的飛機上,他不願坐我旁邊。後來我們試圖和好,也和好了,並説了更多保證的話但我知道那沒什麼用。當我們到了機場,在那裏等我們的箱子時,我看着他。他的下巴又繃得很緊。我突然意識到沒什麼希望了。因此我們談了一次,並決定就此了斷。我們離了婚。那是兩年前的事了。不過現在我們關係好些了,幾乎可説是很友好了。有時我覺得,沒有人像他那樣徹底瞭解我。
那些話一瀉而出。當她説完後,她直直地看着他。
現在我們又好上了,她説,一面用手捋了捋頭髮。談了我這麼多。你呢?給我講講你的情況。
很有趣,是吧,還要換秘密。像個劇本什麼的。
不,你沒講你只是想逃避。給我講講。
講什麼?
給我説説你哥。
他看了她一眼。她正鋭地看着他,等着聽他講。他沉默了一下,心裏在想是否要一股腦兒説出來。
他叫卡爾,比我大。我非常崇拜他。每個方面他都是我的榜樣。在很多方面,他比我真正的父親還要父親。6年前,他在一次事故中死了。只是他未必會我的意思是説,我覺得我也許本可能救他的。
這不他已經説了。話已出口。
你指的什麼?她問道。
他從劍橋在那裏的一個實驗室工作回到康涅狄格的家裏。他是個生物學家,非常優秀,工作也很認真。我們關係一直都非常要好,但這次不知為什麼,在一起有點兒尷尬,也許是有幾年彼此都沒見面了吧。於是那天,我們到魔鬼去。那是個游泳的水坑亂石頭,陡坡,巨大的瀑布。小孩的時候,我們經常去那兒。我猜想我們又要溝通一下,像小時候那樣。
他停了一下,了一口氣,又繼續往下説。
我們一直都知道那裏很危險在瀑布下面游泳。我們從來沒試過。有人給我們講過是誰我忘了所有小孩都知道的,千萬不能靠近那裏。水落下來時都會那樣,會向四周翻騰,沒有浮力。誰想不沉下去,就像是想在稀薄空氣中的水汽上行走那樣難。聽人講有一個小孩子去那裏游泳,結果像石頭一樣沉了下去。因此我們都知道自己不會去那兒的。
那天,卡爾和我覺得我們應該去魔鬼懷念一下過去的時光。天很熱。我背一個6瓶裝的食品盒。我們不知道是否要到瀑布的上面游泳那地方很安全。不過我們都把游泳褲穿在短褲下面,以備想遊時方便。我們來到瀑布那裏,從旁邊的小路往上走他慢了下來我有點生氣了。天那麼熱。我決定要游泳。我想到了那裏把啤酒放在水裏,但他似乎不想去,因此我就在前面繼續往上爬他又停了下來。那場景開始在腦中回放。
接着我真的不知道出什麼事了。我正在往前走,我聽到後面有什麼響聲,像是叫了一聲。我轉過身,看見卡爾在往下掉,摔在亂石頭上,速度並不很快,我以為他也許自己能抓住什麼停下來但他卻越掉越快,實際上是旋轉而下,頭朝下直端端栽進水裏。我看見水濺起來,我看見他的頭浮上來了一下,接着是一隻胳臂。我能看出他在掙扎。然後他突然從水面上消失了。他就這樣不見了。沒有了,不在了。我以最快的速度從坡上跑下來。但當我趕到那個位置,我什麼也幫不上,我只是望着水池黑的,到處是小水泡。我想我想我應該下去,跟着他跳下去。但我怕,因為我知道我一下去就永遠也上不來了。因此,就那樣,我眼睜睜讓他淹死,甚至救也沒救他一把。我去找一個
子,也許一
樹枝也行,好把它
到水裏去,看他能不能在水下面抓住。但什麼也沒有。接下來的時間似乎過得非常快。我記得曾想過他能在水下面憋多久?一個人不呼
能活多久?怎樣了?大腦損壞要多長時間?接着又想:不可能這麼久。我往下游走,看他是否會從下面出來,但沒人。他到處都沒人影,附近沒任何人,好像一切都突然寂靜了。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響,甚至那瀑布的聲音也變得那樣遙遠。
因此我只好往回走。我走到公路上,上了車,開到一個十字路口。那裏有部電話,我叫了警察。他們來了,我們回到樹林。他們找了一會兒,打電話要求增援。然後這個警察過來,胳膊挽着我,給我手機問我要不要給什麼人打電話。我給爸爸打了電話我得一個人走到林子裏去打我記得抬頭看着樹和樹葉心裏想:你要怎樣打,你説什麼。你如何告訴人家原來你們是兩個人而現在只一個人了,另一個不在了。你用哪些詞?你怎樣説我讓他死了?他接了電話。我記不得自己説了什麼。但他來了,他很清楚我們在什麼地方。那個時候警察更多了,他們在打撈他的屍體。卡爾上來了。他一隻腿鈎着一個鈎子,他那樣蒼白。他的頭髮搭在臉上,他看上去被水泡脹了,非常沉,3個人才把他抬到石頭上來。他們連救生措施也沒試一下。
就那樣,我曾有一個哥哥,他就那樣死了。
這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從岡維爾普雷斯過來的車燈掃過樹林。貝絲一直握着他的手。她伸出胳膊,把他的頭摟在懷裏。
他説:要是我不那麼孩子氣,如果我不一個人往前爬,也許我還能救他在他摔倒之前抓住他,想法不讓他掉下去。
那不太可能。
他已泣不成聲。
他們在那裏坐了很久,一句話也沒説。
你知道,他説,這些我以前從沒給別人講過沒像這次這樣講過。
每個人都有秘密我媽媽以前常這樣説。有些説出來好,有些不好。你的屬於説出來好的那種。
休坐起身,看着她。
不是你的錯,你知道。誰都明白。
我常常覺得我不知道怎麼説我常常覺得我父親偏愛他。卡爾明顯地比我優秀得多在任何方面。因此那天晚些時候,第二天,以至那之後的每一天,我真正的想法是他頓了一下,很難説出口死的兒子不該是他。
你父親從沒説過吧?
沒有,沒説那麼多話。但我打賭他是那樣想的。
她思考了一下,然後温柔地説:你可能沒錯,有的父母有偏心,有些甚至在兩個孩子中更愛其中一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更多的小孩是即使父母非常愛他們,他們也覺得得到的愛不夠,尤其是生活在哥哥或者姐姐陰影下的孩子。因此明顯有可能是你錯了。且想想你給自己造成的所有那些不必要的痛苦吧,甚至可能還包括你父親的。
還有一點,她補充説,如果你當時跟着他下去,那你父親就不會還有一個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他説。最近我一直想搞清楚一些事。
什麼事?
比如卡爾辭去實驗室工作,比如他到抑鬱,需要幫助。
聽上去你似乎想把事情徹底明白。
是的。
他們開始沿着公路往遠處黑暗中她的住處走去。街燈黃的燈光傾瀉在人行道上,形成漏斗形狀。他心裏還在想着那些事情,竟沒注意到自己的胳膊摟在她
上。她的手臂也温存地放在他的
間,大拇指扣在他的皮帶裏。
在她的房屋前,他吻了她,跟她道了晚安一個親密的短吻,不是情的那種。她沒有邀請他進去。但他一點也沒
到失望。他興奮的腦子裏充滿着各種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