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高尚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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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求把母親的屍體葬在老家,他們沒同意,因為那樣違反規定——她刑期未滿:“她刑期快滿了,那時你可以來接她。”吉娜的故事深深打動了女人們。

然後阿爾賓娜轉向娜塔莎:“哎,誰答應講個有關男人的善良和崇高的故事好讓我們吃驚?講吧,娜塔莎,不然你得不到法國口紅。”娜塔莎笑笑,便開始講她的故事。

故事之三工程師娜塔莎講述的目的,在於贏得一管法國口紅。故事説的是少見的高尚男人。

這是我朋友白拉的故事。她比我大三歲,我們同校不同班,但在一起上體育課。我們的友誼就是從這時開始的,而且後來一直沒中斷過。

大學一年級時白拉就深深愛上了一個高年級男生。這是一所工業學校,女生很少,大部分都是男生,在所有男生中白拉選中了她傾心的這一位。他也愛她,但並不十分當真。第一年兩個人進展得很順利。但後來他又愛上了別的女孩。白拉不願放棄他,他也沒甩掉白拉,但對她的愛卻視無睹。這是很平常的事情,我認識的許多夫婦都是這樣。但願有人教女人少一點痴情而教男人多一點愛。

倆人的關係就這麼年復一年地拖了下來,差不多整整五年了。在這之前兩個人都畢業了,白拉成績優秀繼續留校讀研究生,兩年之後也完成了學業。我十分佩服她,但她卻對我説:“娜塔莎,我讀研究生全是為了克利爾,或許他會因此而喜歡我。”克利爾對她為取悦於他而做出的努力卻不以為然:“你以為你成了世界名人我就會突然屈服於你嗎?我照樣不娶你,這就是對你的努力的報答。滿足於我能給予你的吧。”但他能給予她的越來越少。幾年過去了,唯一變得愈加美麗的是公園裏的樹。最後的時刻終於來了,克利爾宣佈要同另外一個姑娘結婚。她沒爭辯,她真心希望克利爾幸福,她甚至去參加了他們的婚禮,並向新郎新娘表示祝賀。

事後我問她:“在婚禮上你覺如何?”她説:“我到平靜、自由,但遺憾的是,我費了那麼多的時光,費了那麼多的情,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中斷了與克利爾本來就很少的約會,白拉過起了獨身生活。偶爾他打電話來問候一下,她自然回答一切都好。實際上她象一支漸漸要燃盡的小蠟燭,每況愈下。不久便聽説她被送進了醫院,她嚴重咯血,經檢查確認是少見的肺結核病症。這簡直象沙俄時代的小説裏寫的一樣。

在一次聚會中我遇到了克利爾。那天大概是什麼人的生或是其它什麼紀念,我記不清了。我倆碰巧坐一塊。閒聊了一會兒別的事情後,他問我白拉現在怎樣了。我將白拉的遭遇告訴了他,他聽後臉發白,説:“那怎麼會呢?她一直健壯得很,連都沒得過。”我發誓,我一點也沒暗示白拉是從他結婚後身體才開始垮的,也沒説讓這傢伙到難堪的話,我知道説什麼也不管用。他本可以完全不相信我的話,他兩年前就結了婚,而且這年頭兒誰相信還有人為愛情而死?但克利爾真的不安了,席間再沒跟我以及年輕的子説一句話。聚會結束時他突然問我:“娜塔莎,明天上午我去找你,我們一起去看白拉,好嗎?”與其説是為我自己,不如説是為了白拉,我推辭道:“那樣好嗎?見到你有可能會加重她的玻”但他向我保證,要是白拉見到她生氣他就立即走開。

第二天他來了,我們一起去了普希金大街,白拉就在那兒住院。時值八月,患者獲准在公園散步。在偏僻的林蔭路邊我們找到了白拉。她坐在一隻凳子上,看上去很小,象個小女孩兒。她臉頰緋紅。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克利爾急忙走過去緊挨着她坐下,伸手摟住了她的肩頭,望着她那十分瘦削的面龐説:“你怎麼了,小鴿子?想飛走嗎?我不讓你走。”我藉故走開,到醫院門口等克利爾,好不使他們難為情。

後來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意料。我們突然獲知,克利爾撇下年輕美貌的子,把白拉從醫院拉出來轉到克里米亞優美的療養院中。白拉在那兒接受了治療,爾後他們又回到了列寧格勒。克利爾與他的子離了婚而同白拉結了婚,由於種種原因,他們甚至在教堂舉行了婚禮。當時我也在常新娘幾乎站立不住,新郎得扶着她,顯然,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為我從未見過我的朋友白拉是這樣喜氣洋洋。

我們都認為這一切都會隨着她的死期到來而告結束,儘管死得幸福。但結果誰也沒想到。克利爾象一頭公牛一樣到處亂撞,四處託人,找最好的大夫為白拉治玻他還帶她到國外求醫,甚至去菲律賓找巫醫治療,結果白拉不需要再動手術了。克利爾的努力使她產生了極大的力量,她居然平安地生下一個十會健康的孩子。現在,在我們眼裏克利爾成了一位肺病專家,因為在白拉治病期間,他幾乎通讀了有關肺結核的所有資料。

有一天他們來我家做客。白拉與我丈夫聊攝影,他在給她看他早期的作品。我則悄悄與克利爾談。我問他怎麼會知道他能挽救白拉,他回答説:“這沒什麼奇怪的。我是個飛機設計師,自然會想到,白拉也象一架飛機,只有一隻翅膀是飛不動的,去掉一隻就會跌落下來。我所做的,就是把她曾有的那隻翅膀還給她,讓她重新飛起來。這個問題是從技術角度來解決的。”我沒再問克利爾前的事情,不知道她現在飛得好不好,我只知道,沒有那麼多的幸福可普施天下。

“科學家並不象你説的那樣。”愛瑪大聲嚷道“他們總是説他們解決不了情問題。不過,克利爾説的好象還有點道理。”她和拉麗莎互相換了一下神,會心地笑了。

“阿爾賓娜,還有什麼可説的?”娜塔莎問。

“這個故事還不夠典型。”阿爾賓娜聳聳肩,然後惋惜地打開手包。

“你要的不是典型的故事,而是高尚的故事,口紅不該給我嗎?”

“該,該。”

“太了,班上的朋友們會羨慕死我。”

“不過,當你休滿一年產假再回去上班時,口紅早就用完了。”

“什麼?一管巴黎口紅一年就用完?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只有在特別場合我才會用它,我有點英國睫油,已經用三年多了。我還有點深化妝,西德產的。整個一個資產階級腐化墮落。”

“是啊,他們一定知道怎樣腐化墮落…”愛麗什卡嘆息道。

“我有一點兒美式眼影,拿出來用時總要掂量一下,這種場合是否該用這麼多。使人不解的是,我們的政府為什麼總是從西方買進我們用不着的東西?我在港口工作,知道運到西方的是什麼,運回來的又是什麼。他們帶回來的總是機器,而送出去的總是木材。他們從來想不到給我們買些化妝品。我們也愛美呀。記得三年前在列寧格勒和莫斯科本買不到口紅。人們給報紙寫信反映,得到的回答是,一家工廠關閉,另一家工廠不能滿足全國的需要。唉,西方人肯定願意賣給我們一些的,他們的化妝品多得成堆,都可以用來刷牆。”

“對我們來説,技術比口紅重要,”瓦倫蒂娜反駁説。

“特別是電子技術,它們可用於國防。只要沒有戰爭,我們可以不要口紅。你們都知道,要不是我們國家的防禦戰略,美國或西德早就向我們進攻了。1968年西德幾乎跨越了捷克邊境。我們如果不加強國防建設的話,肯定會捱打的。”

“是啊,真的,”奧爾佳嘆息道“我不理解那些法西斯為什麼總不善罷干休。但不管怎樣,德國人永遠不可能打敗我們。我記得向彼特亞這樣解釋過不下幾十次了。但儘管他愛我,他還是爭辯説,西德沒人要進攻我們。雖然他是東德人,但他畢竟也是德國人。所以本不能相信這些德國人。是的,沒有,沒有,我們照樣生活,只要沒有戰爭。”

“哎呀,別説廢話了,姑娘們,不然我要寫些傳單在你們中間散發了。”佳麗娜説“我不想再聽你們的。”

“噢,你當然聽敵人的宣傳,你跟別人的想法不一樣。”奧爾佳輕蔑地説。

“你真的相信他們的電台説的都是真的?我早就不相信他們了。我只相信任何人都想進攻我們。不然我們的政府幹嗎要那麼多武器?比如説,我們造船廠,説是為和平生產,但我們都知道它生產了多少軍用品。”尼爾婭嘆息道:“大概我比你們更害怕戰爭。部分因為我有過可怕的經歷,部分因為我生來就是個膽小鬼。我也認為我們食品、住房短缺是由帝國主義造成的。而且,不管你怎樣論證民主,佳麗娜,你永遠也不會改變我的思想。奧爾佳是對的,沒有這些必需品我們也能活,我們可以忍受,但我們必須防止戰爭。雖説如此,我還是希望得到一種外國貨:防水嬰兒褲。有一家已答應給我些,他們是從孩子已長大的人家要來的,現在他們的兒子也已一週歲了,所以他們很快又會傳給我。這些東西特別有用,特別是外出時。我不明白,他們那邊什麼都有,為什麼還要進攻我們。”談話由政治轉向嬰兒褲,緊張氣氛緩和了。話題從橡皮褲、橡皮頭、嬰兒浴的短缺又轉到怎樣用消毒植物油製造嬰兒浴,以及塔林如何有許多高質量的橡皮頭,如何花上一天工夫用不了多少路費就能買到。於是,氣氛大為改善,瓦倫蒂娜趁機講了別的故事。

故事之四瓦倫蒂娜講述。説的是一位姑娘如何只身擔負母親的重任。

我們一家有四姐妹。大的叫卡蒂婭,住克里夫依-羅格附近的工人新村,我遷居列寧格勒,老三讀衞校,正在馬加丹實習,最小的柳芭是個大學生。卡蒂婭大姐有個好丈夫,但他突然因脈管炎病倒了,不得已鋸掉了一隻腿,從此開始酗酒。他們有好幾個孩子,這在本省是不多見的。四姐妹中就卡蒂婭大姐生活每況愈下,他們很窮,孩子又多,丈夫有病,還酗酒。其他幾個姐妹子過得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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