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姐夫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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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簫道:“不瞞五娘説,俺娘如此這般,吃了薛姑子的衣胞符藥,便有了。”潘金蓮一一聽記在心,才不對西門慶説了,書童見潘金蓮冷笑領進玉簫去了,知此事有幾分不諧。向書房廚櫃內收拾了許多手帕汗巾、挑牙簪紐,並收的人情,他自己也攢有十來兩銀子,又到前邊櫃上誆了傅夥計二十兩,只説要買孝絹,逕出城外,僱了長行頭口,到碼頭上,搭在鄉里船上,往蘇州原籍家去了。

正是:撞碎玉籠飛綵鳳,頓開金鎖走蛟龍。那,李桂姐、吳銀兒、鄭愛月都要家去了,薛內相、劉內相早晨差人抬三牲桌面來祭奠燒紙。又每人送了一兩銀子伴宿分資,叫了兩個唱道情的來,白裏要和西門慶坐坐。

緊等着要打發孝絹,尋書童兒要鑰匙,一地裏尋不着,傅夥計道:“他早晨問我櫃上要了二十兩銀子買孝絹去了,口稱爹吩咐他孝絹不夠,敢是向門外買去了?”西門慶道:“我並沒吩咐他,如何問你要銀子?”一面使人往門外絹鋪找尋,那裏得來!月娘向西門慶説:“我猜這奴才有些蹺蹊,不知下什麼[石岑]兒,拐了幾兩銀子走了,你那書房裏還大瞧瞧,只怕還拿什麼去了。”西門慶走到兩個書房裏都瞧了。

只見庫房裏鑰匙掛在牆上,大櫥櫃裏不見了許多汗巾手帕,並書禮銀子、挑牙紐扣之類,西門慶心中大怒,叫將該地方管役來,吩咐:“各處三街兩巷與我訪緝。”那裏得來!

正是:不獨懷家歸興急,五湖煙水正茫茫。那,薛內相從晌午就坐轎來了,西門慶請下吳大舅、應伯爵、温秀才相陪。先到靈前上香,打了個問訊,然後與西門慶敍禮,説道:“可傷,可傷!如夫人是甚病兒歿了?”西門慶道:“不幸患崩瀉之疾歿了,多謝老公公費心。”薛內相道:“沒多兒,將就表意罷了。”因看見掛的影,説道:“好位標緻娘子!正好青享福,只是去世太早些。”温秀才在旁道:“物之不齊,物之情也。窮通壽夭,自有個定數,雖聖人亦不能強。”薛內相扭回頭來,見温秀才穿着衣巾,因説道:“此位老先兒是那學裏的?”温秀才躬身道:“學生不才,備名府庠。”薛內相道:“我瞧瞧娘子的棺木兒。”西門慶即令左右把兩邊帳子起,薛內相進去觀看了一遍,極口稱讚道:“好副板兒!請問多少價買的?”西門慶道:“也是舍親的一副板,學生回了他的來了。”應伯爵道:“請老公公試估估,那裏地道,什麼名?”薛內相仔細看了説:“此板不是建昌,就是副鎮遠。”伯爵道:“就是鎮遠,也值不多。”薛內相道:“最高者,必定是楊宣榆。”伯爵道:“楊宣榆單薄短小,怎麼看得過!此板還在楊宣榆之上,名喚做桃花,在於湖廣武陵川中。

唐漁父入此中,曾見秦時女在此避兵,是個人跡罕到之處。此板七尺多長,四寸厚,二尺五寬。還看一半親家分上,還要了三百七十兩銀子哩。公公,你不曾看見,解開噴鼻香的,裏外俱有花。”薛內相道:“是娘子這等大福,才享用了這板。俺每內官家,到明死了,還沒有這等發送哩。”吳大舅道:“老公公好説,與朝廷有分的人,享大爵祿,俺們外官焉能趕的上。

老公公近清光,代萬歲傳宣金口。見今童老爺加封王爵,子孫皆服蟒玉,何所不至哉!”薛內相便道:“此位會説話的兄,請問上姓?”西門慶道:“此是兄吳大哥,見居本衞千户之職。”薛內相道:“就是此位娘子令兄麼?”西門慶道:“不是。乃賤荊之兄。”薛內相復於吳大舅聲諾説道:“吳大人,失瞻!”看了一回,西門慶讓至捲棚內,正面安放一把椅,薛內相坐下,打茶的拿上茶來吃了。

薛內相道:“劉公公怎的這咱還不到?叫我答應的去。”青衣人跪下稟道:“小的邀劉公公去來,劉公公轎已伺候下了,便來也。”薛內相又問道:“那兩個唱道情的來了不曾?”西門慶道:“早上就來了…叫上來!”不一時,走來面前磕頭。薛內相道:“你每吃了飯不曾?”那人道:“小的每吃了飯了。”薛內相道:“既吃了飯,你每今用心答應,我重賞你。”西門慶道:“老公公,學生這裏還預備着一起戲子,唱與老公公聽。”薛內相問:“是那裏戲子?”西門慶道:“是一班海鹽戲子。”薛內相道:“那蠻聲哈剌,誰曉的他唱的是什麼!那酸子每在寒窗之下,三年受苦,九載遨遊,揹着琴劍書箱來京應舉,得了個官,又無小在身邊,便希罕他這樣人。你我一個光身漢、老內相,要他做什麼?”温秀才在旁邊笑説道:“老公公説話,太不近情了,居之齊則齊聲,居之楚則楚聲。老公公處於高堂廣廈,豈無一動其心哉?”這薛內相便拍手笑將起來道:“我就忘了温先兒在這裏。你每外官,原來只護外官。”温秀才道:“雖是士大夫,也只是秀才做的。老公公砍一枝損百林,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薛內相道:“不然。一方之地,有賢有愚。”正説着。

忽左右來報:“劉公公下轎了。”吳大舅等出去接進來,向靈前作了揖。敍禮已畢,薛內相道:“劉公公,你怎的這咱才來?”劉內相道:“北邊徐同家來拜望,陪他坐了一回,打發去了。”一面分席坐下,左右遞茶上去。

因問答應的:“祭奠桌面兒都擺上了不曾?”下邊人説:“都排停當了。”劉內相道:“咱每去燒了紙罷。”西門慶道:“老公公不消多禮,頭裏已是見過禮了。”劉內相道:“此來為何?還當親祭祭。”當下,左右捧過香來,兩個內相上了香,遞了三鍾酒,拜下去,西門慶道:“老公公請起。”於是拜了兩拜起來,西門慶還了禮,復至捲棚內坐下,然後收拾安席,遞酒上坐。兩位內相分左右坐了,吳大舅、温秀才、應伯爵從次,西門慶下邊相陪。子弟鼓板響動,遞了關目揭帖。

兩位內相看了一回,揀了一段《劉智遠白兔記》。唱了還未幾折,心下不耐煩,一面叫上兩個唱道情的去,打起漁鼓,並肩朝上,高聲唱了一套“韓文公雪擁藍關”故事下去。

薛內相便與劉內相兩個説説話兒,道:“劉哥,你不知道,昨這八月初十,下大雨如注,雷電把內裏凝神殿上鴟尾裘碎了,唬死了許多宮人。朝廷大懼,命各官修省,逐在上清宮宣《靈疏》建醮。

屠十,法司停刑,百官不許奏事。昨大金遣使臣進表,要割內地三鎮,依着蔡京那老賊,就要許他。掣童掌事的兵馬,都御史譚積、黃安十大使節制三邊兵馬,又不肯,還多官計議。

立冬,萬歲出來祭太廟,太常寺一員博士,名喚方軫,早晨打掃,看見太廟磚縫出血,殿東北上地陷了一角,寫表奏知萬歲。科道官上本,極言童掌事大了,宦官不可封王。如今馬上差官,拿金牌去取童掌事回京。”劉內相道:“你我如今出來在外做土官,那朝事也不幹咱每。俗語道,咱過了一是一。便塌了天,還有四個大漢。到明天,大宋江山管情被這些酸子壞了,王十九,咱每隻吃酒!”因叫唱道情的上來,吩咐:“你唱個‘李白好貪杯’的故事。”那人立在席前,打動漁鼓,又唱了一回。直吃至暮時分,吩咐下人,看轎起身。西門慶款留不住,送出大門,喝道而去。回來,吩咐點起燭來,把桌席休動,留下吳大舅、應伯爵、温秀才坐的,又使小廝請傅夥計、甘夥計、韓道國、賁第傳、崔本和陳敬濟復坐。

叫上子弟來吩咐:“還找着昨《玉環記》上來。”因向伯爵道:“內相家不曉的南戲滋味。早知他不聽,我今不留他。”伯爵道:“哥,到辜負你的意思。內臣斜局的營生,他只喜《藍關記》、搗喇小子山歌野調,那裏曉的大關目悲歡離合!”於是下邊打動鼓板,將昨《玉環記》做不完的折數,一一緊做慢唱,都搬演出來,西門慶令小廝席上頻斟美酒。伯爵與西門慶同桌而坐,便問:“他姐兒三個還沒家去,怎的不叫出來遞杯酒兒?”西門慶道:“你還想那一夢兒,他每去的不耐煩了!”伯爵道:“他每在這裏住了有兩三?”西門慶道:“吳銀兒住的久了。”當,眾人坐到三更時分,搬戲已完,方起身各散。西門慶邀下吳大舅,明早些來陪上祭官員。與了戲子四兩銀子,打發出門。到次,周守備、荊都監、張團練、夏提刑,合衞許多官員,都合了分資,辦了一副豬羊吃桌祭奠,有禮生讀祝。

西門慶預備酒席,李銘等三個小優兒伺候答應。到晌午,只聽鼓響,祭禮到了,吳大舅、應伯爵、温秀才在門首接。

只見後擁前呼,眾官員下馬,在前廳換衣服,良久,把祭品擺下,眾官齊到靈前,西門慶與陳敬濟還禮。

禮生喝禮,三獻畢,跪在旁邊讀祝,祭畢。西門慶下來謝禮已畢,吳大舅等讓眾官至捲棚內,寬去素服,待畢茶,就安席上坐,觥籌錯,殷勤勸酒。

李銘等三個小優兒,銀箏檀板,朝上彈唱。眾官歡飲,直到暮方散。西門慶還要留吳大舅眾人坐,吳大舅道:“各人連打攪,姐夫也辛苦了,各自歇息去罷。”當時告辭回家。

正是:天上碧桃和種,邊紅杏倚雲栽。家中鉅富人趨附,手內多時莫論財。***詩曰:湘皋煙草碧紛紛,淚灑東風憶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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