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嗆嗆一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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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亂穿着衣服:“我還沒有懷過孕呢,姐,你有沒有懷上過?懷孕的覺是什麼樣的?”我打了她一巴掌:“我又沒結婚,怎麼會懷過孕,臭嘴。”小雨説:“我不是也沒結婚,懷孕跟結婚沒什麼關係吧,嘿嘿,跟男人有關係。”她的表情如此坦然,説起男人竟然又有幾分的。試紙買回來,一分鐘之後,我對小雨説:“恭喜你小雨,你懷孕了。”我望向小雨的目光中帶着一些殘忍,我想看清楚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我想知道一個女孩子,第一次聽見自己懷孕,表情中是否參雜了至今我都無法瞭解的東西。

“哦。”然後小雨輕聲説:“媽的!”説完她發了一下呆。

我沒有説話,只是漫不經心似地看着她,我説過自己目光殘忍,想看出一些什麼東西來。結果微微覺到一種失望,她呆了僅僅一下子,就平靜地把試紙丟進垃圾桶,好像任何事都沒有發生。

我不死心:“你懷孕了小雨。怎麼那麼不小心呢?隨便就讓自己懷了孕。”小雨説:“打掉就是了,以後一定要記得,媽的,做愛前要帶套。”

“知不知道是誰惹的禍?”我小心地盯着小雨看,心想也許是陳默,又暗暗希望是另外一個男人,最好是一個小雨都記不起來長什麼樣子的男人,那樣明天帶小雨去打胎,我會一路覺得安然。

“不知道,忘記了。”小雨在裝模作樣,我一眼就看出她在跟我裝模作樣,一件事情她真的忘記,她會笑着就説出口。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神情緊張。我沒有再追問她,任何一個可能涉及到陳默的問題,我都不敢追問下去,雖然我很想清楚答案,卻沒有追問下去的勇氣。

“姐,我們睡吧,明天,我想早點起來。”

“幫不了任何人”接下來幾天好像很忙碌,我們每天忙着登記市電力系統那些員工們的身高圍,打電話給品牌代理商確定最後的訂單,從早忙到晚,沾上牀就睡着。

小雨很勤力,前後跑來跑去奔忙,不給我過分接近她的機會,我也刻意退開一點,儘量不讓自己掛念她何時才去打胎的問題,雖然我明知道如果下定了決心去打胎,時間抓得越緊越好。

我想我已經明白,她是不捨得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打掉,她在堅持着等某個人回來。忙完了這筆訂單最後一個環節,小雨像已經累壞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可以把什麼都藏進心裏的人。我心裏也累,但是我習慣隱藏自己。那天夜裏小雨沒辦法再裝睡,翻來翻去,小心翼翼。

我開口問她怎麼了,她身子貼近過來:“姐,如果陳默永遠不回來,我又想生這個孩子下來,你會不會幫我?我一個人做不到。”她眼睛裏着淚,完全是洶湧而出那種,像開到了最大的水龍頭。

“那麼,這個孩子是陳默的?”

“應該是他吧,跟了陳默之後我沒沾過別的男人。”小孩子都很傻,陳默明明不愛她,她自己心裏早清楚。我冷冷地問:“如果陳默已經死了呢?他死在外面了,本不可能再回來你身邊,你還想生下這個孩子嗎?”小雨説:“那我更加死也要生。姐,而且我會生得一點都不難過,不會比現在心裏更難過。”我想自己永遠不會有小雨那樣偉大。

是的,她應該是偉大的,她比我清楚什麼是愛一個人。

“小雨,你告訴我…”我艱難地問:“陳默有沒有給過你什麼承諾?”

“好像沒有吧。”小雨抱緊我,再更抱緊。

“姐,我連他的摩托車都沒坐過,他對我説那輛摩托車,只有他的女朋友才可以坐。我連女朋友都不算,怎麼可能有什麼承諾呢?”我偷偷地在心裏恨着陳默,他是那種讓你坐了摩托車也不肯把承諾説出口的人,在那段天天用摩托車載我的子,還不是一句話都不曾給過。

“小雨,如果我答應你,那是在害你。你會後悔的,等到你真生下來孩子,就會一輩子後悔。所以…”

“不。”小雨搖着頭,淚水了我滿滿一脖子。

“姐,打掉這個孩子我才會後悔,前幾天每晚睡覺的時候,我都會告訴自己説等第二天一起牀,就求你跟我去醫院,但只要那樣輕輕想一下我就開始後悔了,我知道,如果真的去打掉了,我一輩子都會狠狠地難過。”

“人生不是這樣的,小雨,你相信我,不是。”

“我不懂得什麼是人生,姐,我從來沒想過人生是什麼,我只知道我從來沒有像想擁有這個孩子那樣,想擁有過別的什麼東西。”

“那麼錢呢?你不是説過最想要錢?”

“算了吧,姐,錢人人都想要,可是錢算什麼?”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下子把我打敗。是啊,那些一切一切所有的錢,算什麼呢?在我貧窮的子算什麼?在我裝窮的子更算什麼?

我拿一個説服不了自己的理由,幻想去騙過一個小孩,我真傻,難道忘記一個人年齡越小,越接近她自己幻想中最渴望的美好?但是我説:“小雨,你要明白,我幫不了任何人,我自己的生活都是艱難維持。”

“哦。”小雨慢慢鬆開我,我一瞬間不捨得被她抱緊的温暖,涼氣從被口灌進來,得我打了一個冷戰。

***第二天一早,小雨很早就起牀了,我躺在被窩裏裝睡,聽着她洗漱,聽着她打開卧室的門,去店裏打掃衞生,聽着她打開了店門,聽着另外幾位員工進店開張。

然後小雨就走了,她走時什麼都沒帶,也沒和我當面告別,只留下了一張字條:老闆娘,不好意思我辭工了。

欠店裏的那些工錢,等我有了錢的那天會回來還,謝謝你這麼多天的收留照顧。聶小雨。那一天是二〇〇二年,十一月二十六,她跟了我兩個月零十五天。

我看着小雨留下的字條,有一陣接近失明的覺,那字跡零亂潦草,分明是毫不猶豫地瞬間揮筆寫下,她也像我一樣,沒多讀過很多的書,沒機會把字練得很好看。

我哭了嗎?我不知道,夜裏對她説起自己幫不了任何人的時候,我想過會有兩個結果,一是第二天醒來她要我陪她去醫院打胎。一是小雨離開。我當時希望是第一個結果,我着自己承認是為了小雨好,才那樣狠心拒絕。

但是我不知道,身邊失去一個人,會得像失去了自己那樣難過。我問店裏送字條給我的那個小姑娘:“小雨還説了什麼沒有?比如她準備去哪,離開以後要做什麼,或者我怎麼才能找她?”小姑娘搖搖頭:“她只説把這個字條,給老闆娘。”從小雨叫我瑞姐,變成叫姐,最後變成老闆娘,我同時失去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好像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快樂,所有美好的情,一下子都不見了。

我生命中已經沒有美好,只留下了一些證明自己齷齪的東西。以前我總怪這個世界太齷齪,不給我一個乾淨生存的環境,現在我知道我也是這齷齪世界的一部分。

除了污染自己,還試圖污染別人的心靈。我不能留陳默在自己的身邊,為什麼仍不肯鬆開手留給別人?陳默愛不愛別人是他的自由,我愛不愛他別人也不會再知道。

當初留下小雨陪她一起等,不可能再愛陳默是我説服自己的藉口,為什麼突然就不記得了呢?

我不想失去小雨,一直是不想失去陳默,哪怕是一段關於他的記憶。心裏天天對自己説就當陳默死了,如果他已經死了。

留一個孩子,有什麼不好?我總可以無需隱藏地去愛一個孩子吧?失去把我驚醒,當自己已經沒有幸福的權利和資格,為什麼不肯讓別人有?

我想抓緊時間去找回小雨,我想幫她完成心願,也想找回自己不願失去的東西。她那天説已經離不開我了,我自己何嘗不是呢?

“老天不公平”在這個城市裏,我又一次覺到自己身單力薄。

從來沒有那種呼風喚雨的能力,我也沒有要求過自己一定要有,可是這一次,我多麼希望自己能有那樣一次力量,那我就可以快點把小雨找回來了,我打了電話給郝仁。我只認識這一個有能力的人。

晚上我過去找他,他説:“今晚就住下好吧,我給你嬸打個電話,告訴她不回去了。”我説道:“男人有家,怎麼能不回去?叔,別讓我為難,被嬸子罵我是狐狸。”郝仁説:“丫頭,你現在説話越來越刻薄了,這麼多年,你嬸什麼時候罵過你?”

“嗯,沒有當面罵過,反而會求我多陪你。

她是好人,我不該那樣説她。你回去代我向她道個歉,就説劉瑞小心眼。”郝仁尷尬煙,他一直也是三五,我最悉的煙味。我要了一支自己,嗆嗆的一種覺,讓我想淚。郝仁問:“什麼時候學會煙了?”我狠狠的説道:“有些事情不用學,像女人天生會懷孕。我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怎麼沒聽你問我什麼時候學會的?”郝仁討好地衝我笑:“你不是又懷孕了吧?最近幾次我都很小心,特意避開了你排卵的時間啊。是不是又了新男朋友?”

“你去死。巴不得我趕緊嫁出去,是不是?”

“哪裏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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