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或許有其它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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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着身子等。郝總沒有以往那樣微笑,聲音低沉而嚴肅:“聽説這兩天我沒來,叫來的菜你一口都沒吃,都倒進垃圾筒裏。你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我故意的,那些菜倒進垃圾筒時我了很大的聲音,就是要別人看見。
老頭皺着眉頭煙:“看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心裏很難受。丫頭,我只是想讓你高興一些,沒有什麼不良企圖,跟你在一起,你有沒有聽見我説過一句放肆的話?我一直尊重你,最過分也只是多看你兩眼。”他的確沒有過放肆,如果有,一次我就收拾了東西回家,永遠不再出來“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互相尊重,我尊重你,你也應該尊重我的一番好意。能不能坐下來我們平心靜氣的談談?我叫郝仁,共產黨員,市電力公司總經理,如果我對你有一點不軌的地方,你立刻去紀檢會告我。”我十六歲,不知道怎麼才能分清眼前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一直只會依靠本能去逃避傷害,或許這老東西真是個好人,不然怎麼連名字都叫做好人呢?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真的對我沒有歹意。老東西極其認真地給我解釋“郝”是哪個郝“仁”是哪個仁。
原來對他的名字,他自己也很苦惱。第一次被他逗得微笑:“叫好人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
“也不一定是壞人,不是嗎?你還是個孩子,我們之間的年齡隔了一代,我能把你怎麼樣?給點時間瞭解我,看我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我猶豫了一下,回到座位上:“就是吃飯?”
“我對你保證過,就是吃飯。最重要是你能開心,能笑起來,我只想看見你笑,你一笑,我什麼都不再想了。”於是就放心的吃,老東西也陪我吃,不時的還看我一眼,微微的笑容看上去很慈祥。那晚睡在牀上認真思量,並沒有背棄自己的誓言,我還是劉瑞,仍然潔身自愛。
立刻酣然入睡,一覺睡到天亮。郝總繼續來,不是每天都來,卻也沒隔過三兩天,每次隔天才來必對我解釋忙,恨不得每天都有空閒。我告訴他無需解釋,他來是客人,自己陪是工作,也堅決拒絕他的好意:即使他不來也為我要四菜一湯擺上。
老闆娘因此對我頗有微詞:“不吃白不吃,你不吃也該替店裏考慮一下吧?一羣人靠這個店養活呢。
“偷偷和我商量:”不上菜也行,就告訴郝胖子你吃了。
帳單折現,我付一半給你。
“我不為所動,告訴郝總説,如果他堅持來不來都四菜一湯,就恢復到從前樣子,每菜吃一口就走。
沒再聽老闆娘衝我嘀咕,隔些子才知道,郝總不來的那些
子,即使我不吃,仍然有些帳單補上,隔三差五
上幾百元,他睜隻眼閉隻眼一概結清。
氣極了問他,他淡然説:“花公家錢,多點少點無所謂的,我不想老闆娘給你臉,不想讓你受委屈。”我默然無語,對這種他的好意誠惶誠恐,深怕承受不起。某次吃飯時郝總都問:“你好像並沒有變得快樂起來。
反而越來越少見到你笑,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遇到什麼為難的事情?”告訴他什麼都沒有,我這人生來如此。
郝總説:“你不屬於這裏,是這種環境讓你委屈。”我問他知不知道什麼是命?有些東西命裏註定,爭是爭不來的。
郝總有些詫異:“十幾歲的小孩子,説起話來這麼老氣橫秋的。人總要做些努力,不試着改變,怎麼知道無法改變?爭過之後再説吧!你想要什麼,説出來聽聽。”我説:“很簡單,不用陪你吃飯就掙五百元工資。簡簡單單工作,乾乾淨淨拿錢。”他忽然動起來:“別説我們僅僅是吃頓飯而已,”我摔了筷子着問他:“你不覺得這樣坐在你面前,已經讓我
覺自己在受侮辱?”郝總悶着頭
煙,口中大口的煙霧
吐,很久很久沒再發言。隔下來有些
子不見他來,老闆娘問了我幾次,一口回絕不知道。想着他永遠不再來才好,我圖個心裏乾淨。
那個月工資五百,拿在手裏百般滋味,默默收拾了東西,打算這次回家後,老老實實務農,再也不想着出來了“誰都不比誰高尚”每月見母親一次,每次都覺得母親衰老一分。補丁摞了補丁,穿着仍然是兒時記憶中的衣裳。
默默遞了五百元鈔票過去,看見母親眼睛亮了一下,我一再遲疑,不再出去的話怎麼也無法講出口。
“小健現在鎮上讀書,每個月要將近二百塊錢呢,男孩子和女孩是不一樣,每餐都要吃那麼多。”母親接了錢,伸過手輕輕摘去我頭上一斷髮:“你讀書的時候飯量小,每個月花五十塊錢吧?”四十塊而已!每週回家從母親手裏接去十塊錢,接了將近兩年。為什麼是每週十塊仍然記得,初次去鎮上報到
完報名費學費書雜費,手裏僅剩下十元錢,那個星期計劃着用完,週末回家拿生活費,母親問十元夠不夠,我回答説已經夠了。
第一個星期,不就那麼過來了嗎?將近兩年時間,只有那次撿了飯票後才嚐到吃飽的滋味,忽然無比痛恨自己,我有什麼資格躲在家裏?父親體弱,母親文盲,我不拿錢回來,很快弟弟會和兩年前我的處境一樣。
每天餓着肚子讀書,那樣他能堅持多久?前陣子雨大,房頂又多了幾處漏雨。母親小心翼翼把錢收進懷裏:“這下好了,除了小健的生活費,可以找人把房頂補補了。”想起王娜決定陪酒之前那個下午的悲泣,憑什麼理由覺得她從那晚墮落?芸芸眾生,誰都不比誰高尚,不是嗎?
“乾淨的地方”從家裏回去酒店,擺好自己提回家再提回來的包袱,被告知郝總來了。
在包間等我,午飯等到晚飯。我洗了臉去見他,主動衝他笑笑。他卻不領情,皺着眉説我:“你那樣是在笑嗎?比哭還難看。”仍繼續笑,笑到他害怕。
他不再談論我的笑容,苦着臉説:“真怕你就這樣回去,永遠不來了。”冷冷地反問:“不回來,我能去哪?”郝總十分不解:“你今天怎麼了,混身不對勁。”我提出要喝酒,總吃飯吃飯吃到膩了,來點酒,越辣越好,看看能不能一醉方休。叫了酒郝總卻不讓我打開,對我説:“我有件事和你商量,不過看你這樣子還是先聽你説,説痛快了才能喝痛快。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儘量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看在我比你父親年齡還大的份上,你也給我一點尊重行不?”鄭重地告訴他下定決心做個好小姐,告訴他,一個月來我對不起那五百元工資,常常冷了臉對他,有違一個小姐的職業道德。
郝總咧了厚嘴笑:“就你那小身板,做小姐?做大小姐還差不多。”被他笑到臉紅,我知道自己雖然個子傻高,身子卻平平的沒有發育完整。
笑完了郝總説:“小丫頭片子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只想看到你真正的笑,別的什麼都不要求。就是不想你像今天這樣,那還不如看你哭,那天你滿臉眼淚鼻涕的樣子都比今天漂亮。”他倒了淺淺一杯酒給我,説僅此一杯,喝完了有事商量,都等我一整天了,我一口飲盡,覺果然苦辣無比,立即打住念頭,不敢繼續再要。郝總説:“我愛人身體不好,病退在家有好一段
子了,最近她鬧着閒得發慌,也想開間餐館。
我想請你過去,和你以前每天干的活一樣,洗碗擇菜打掃衞生,工資每月五百,打爛一個碟子扣五塊,做到滿分有獎金。”我一時間想不明白郝總想幹什麼。
“客源大多是自己單位的散客,工作餐,不搞亂七八糟的東西。”郝總認真地望着我:“我沒有任何附加條件,不用再要你陪任何人吃飯,只是簡簡單單幹活,就可以乾乾淨淨拿錢!”
“包括你?”郝總説:“當然,已經知道陪我吃飯竟然讓你覺受辱,怎麼還會再提?”我仍然有些猶豫。
“最近這些天沒過來,就是在忙餐館開張的事情,雖然身為部門的領導,自己張羅開餐館有點瓜田李下,但見你每天不開心,怎麼都想要給你一個乾淨的生存環境。”郝總輕嘆了一聲道:“我叫郝仁,共產黨員,市國營電力公司的總經理,丫頭,如果我對你有一點不軌的地方,你立刻去紀檢會告我…”我被那嘆息聲一瞬間動,相信了他説的都是真的,不讓他再説下去:“我去。”堅持和郝總碰一杯酒,滿滿倒上,舉起杯子問:“以後該你郝總呢還是叫郝老闆?揹着你這裏的人都叫你郝胖子,到那邊能不能再這樣叫你?”郝總大口喝酒,連連搖頭:“胡鬧,我在單位是老總,回家是家長,裏面一羣小年輕都叫我叔叔,你也叫叔聽到沒有?什麼胖子胖子的,到了那邊,一句都不能再提。”眼窩有些濕潤。
一個乾淨的、可以生存的環境,我有什麼理由拒絕?***新店就像郝總説的那樣,很單純乾淨。條件也好,我住那間員工寢室,不像以前住的堆滿雜物,簡單的三張牀,連被褥都是新買的,那種綠的軍用棉被。
店名叫瑞香源,我有些奇怪的是其中帶了個瑞字,卻沒敢往太深了去想,過後也沒向郝總詢問過原由,或許是早就想好了的名字,或許有其它典故,不應該和我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