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石頭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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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跟着她極其不安,抓耳撓腮,東張西望,他注意到劉成正在不遠處注視他們的行蹤。管理處的其他人都停下腳步了,他們站到了屋檐下面,目送這位漂亮而又陌生的女人。
一艘很小的木船放着兩隻矮木凳,她坐到了其中的一隻上,小王在碼頭的石板站着,眼裏全是依依不捨的惜別。過一會,張海才從管理處出來,他的臉上像是下滿了一層霜,可怕的平靜,似乎一切都順理成章。
他的平靜殺氣騰騰,卻又找不出由。一個當地的人駕起了小船,船尾安着馬達轟然而響,一股烏煙飄散在水面上。
小船很快地就在平靜的水面犁下一道水溝,距離那小島越來越近了,小美的眼裏平淡無奇。張海遠遠地一眼就看到了劉昌,他就站立在木屋跟前的青石板上,看着氣若神閒似的。
其實他清楚,他們此時此刻的心裏都翻江倒海般的。他也看見了張燕,令他納悶的是張燕高裙裾雙腳浸在水裏,沒有他想象的那樣,正被人五花大綁封口矇眼。
李小美從船上跨上石碼頭,只兩三個石階就到了石門檻。她的低罩衫和裙子被汗水淋透了,又讓身體烘乾了,和她的表情一樣皺巴巴地疲憊。劉昌沒張手
接她,他警惕地關注着張海。她倒是發現了在水邊的一個女人。
張燕沒理他,她在鏡子似平坦的水面左右擺自己的
肢。她的臉
極蒼白,有一種病態疲乏。
她高着裙裾光溜着一雙小腿站在水裏,李小美正用一種驚異的目光盯着她,張燕沉在水底一眼瞟見了她的這種目光,有點張狂得意,她用一隻巴掌攪亂水面,結束了這次意外的對視。
“劉昌,我把你老婆送來了。”張海説:“那我謝了,早就讓石頭備好了酒。”劉昌説着,大方地伸出手臂做個邀請的姿勢。
李小美走近木屋,踩着那雙白
的皮鞋站在石板地上。木屋內瀰漫了一股濃郁的煙燻氣味,樓板和牆壁佈滿黑
煙跡。她用滯鈍的目光打量着劉昌。劉昌轉過身後用一種嚴肅的神情和她對視。
劉昌説:“石頭,把兩個女人開,我們男人有話要説。”石頭應着,他帶着小美往木屋的後頭去,張燕説要換衣服,也上了木屋。劉昌坐在木屋前的木條凳上,他倒了兩碗酒。張海發現他手裏的瓶子很別緻的曲線,是進口的洋酒。
“早聽説你能言善飲千杯不醉,今倒要領教一番。”劉昌説着,先幹下一碗。張海説:“別費話,你放了我女兒。”
“當然,我要帶我老婆走,你的女兒,在我確信我已經安全了,才能放她。”劉昌説。
張海急了,他説:“劉昌,你言而無信。”
“我是氓,口無遮攔,而你卻不同。”劉昌像是耍賴皮的。張海不
大怒:“劉昌,我還當你是好漢。”他嘴頭上強橫而他覺得內心無比酸楚,就像眼睜睜地看見心愛的人溺水,卻又在遙不可及的地方發不出聲音地空喊。***“我要帶她們走,三天後我就讓你的女兒回來。”劉昌強硬地説。
“你把張燕留下,我保證不動你。”張海急着説。劉昌眯着眼,他出奇地平淡,説:“你以為我會信你嗎?”張海站起身。
他下面的爆發動作與他起身時的緩慢鎮定極不相稱。他猛地掀開方桌,同時便傳出瓷器的粉碎與木頭的撞擊聲響徹小島的天空。
“你耍我!”他聲罵道,他的聲音在幽謐的水面發出嗡嗡的迴響。
“你敢耍我!”張海以那少有的捷迅速摸到了一張長木凳。
他把木凳砸在了木牆上,轟地一聲。劉昌往後退的那一剎那像老鼠一樣機,他竄過木條凳的身體劃了一條漂亮弧線。張海隨即從
間拔出了一支六四式手槍。張海自認他出槍的速度夠快了。
當他決定單刀赴會的時候,他已暗暗地打定了主意,劉昌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説服的人,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將他原地擊斃。
他讓魯小勇先上小島的目的,就是要他把島上的情況摸清,他暗藏着手槍,他甚至想到過劉昌要搜他的身,就在他要搜的時候就先發制人。
他的槍對着劉昌的腦袋,但他發現他的太陽那一處,也有支烏黑的槍管,他眼瞼一斜,那是把穿透力極強的五四式手槍。
本沒看清劉昌哪來的槍,那支五四式就對住了他。公安局長張海頓時氣餒了。
他暗自嘆歲月無情他真的顯老了,他一動不動,他也一動不動地,兩人都是玩槍的行家,他們的臂膀伸得筆直,
桿
拔紊絲不動,像兩塊豎起堅硬的石碑。時間好像是凝固了,正是悶熱的季節,也沒有風,
濕的汗珠從皮膚滲出。
張海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咚咚,一下比一下有力,他相信自己也
受到了劉昌的心跳,毫無疑問,此時此刻,他們的心應該一起急劇地跳動。
“不要。”幾乎就在同時,響起了兩個女人的聲音,一個是清脆的像一陣猛風吹拂的風鈴,一個卻字正腔圓帶着抑揚頓挫的力度。
李小美聽到了摔打板凳砸碎碗碟的響動,她急忙跑着過來,眼前的這一幕讓她心驚膽戰,她的心像鼓一般地敲動着,細密的汗珠順着她美麗的青白的面頰往下滲出。
她看見了劉昌倔強的嘴轉成了白
,張海的眼珠了出了冷冷的玻璃一樣的光輝,那雙眼睛向前瞪着的神氣是那樣的可怕,使她忍不住跪落到他的跟前。
“不要開槍,求求你放過我的老公。”李小美突然的舉止出乎他們兩個男人的意料,她的眼裏出哀求的企盼。
張海心頭不一蕩,有股憐憫的柔情油然而生。張燕也讓眼前的景象駭住了,她佇立在樓梯的中間,急着大聲説:“劉昌,不要傷害我爸。”張燕從樓梯一步步地下來,她説:“劉昌,我跟你走。只要你別開槍。”劉昌一陣獰笑,説:“張海,你非得拼個兩敗俱傷嗎?”張海把槍收了。
劉昌出人意料地説:“張海,我把你女兒還你。”張海有些不信,他警惕地環顧四周,説:“劉昌,我放你一馬,你帶她走吧。”劉昌也把槍回
間,他走近張海,將李小美從地上拽了起來,小美一個身子嬌軟地偎進他的懷裏,説:“老公。我們走吧。”張海這時也拉住了一步步往前走着的女兒。
説:“張燕,他對你怎樣了?”
“你對我老婆怎樣,我就對你女兒怎樣。”劉昌惡狠狠地道。
他湊到了張海的耳,説:“你不要心存妄想,我的手中有你女兒見不得人的東西,你要是不信,我會讓全市的人都見識你女兒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劉昌,不要。”張燕急着制住他,説:“我跟我爸一起,只要我在這裏,我就會制止住他的。”張海大聲説:“劉昌,你順着國道走,回你老家去,我保證決不為難你。”他當着他們幾個的面,給劉成去了電話,他大聲地説:“劉成,收起你的人。我和張燕都安全了,還有,吳雨的那輛車不要攔截,讓他走。”
“劉昌,我跟我爸在這裏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足夠你遠走高飛了。”張燕説完,把張海身上的手機也扔給劉昌了,那艘小艇還停放在碼頭上,石頭正監視着船伕,劉昌攜着小美出來時,石頭説:“大佬,張海的話能信嗎?”
“我賭他不食言。”劉昌説,急忙忙地上了船。小艇犁開水面,留下了一道翻滾着的濤,把平靜的水面攪得熱鬧。石頭這時問:“大佬,我們去那?”
“回家。”劉昌沉着臉説。艇尾的馬達轟隆着,石頭聽不清楚,他大聲地再問:“去哪?”
“回家。”劉昌也大着聲回他,聲音沉低有力中氣充足,嗡嗡嗡的從遠處傳來了回聲。小美也跟着大聲喊道:“回家。”她的臉上出了久違的微笑。狗那樣
過舌頭,放心了,自由的喜悦走遍全身,天上飛過一羣鳥,它們在藍天上氣度驚容,懶散無序恣意飛翔。
船剛依靠到水庫管理處的碼頭,劉昌對船伕説:“別裝了,你是什麼人我一早就看出來,”四五個男人閒閒散散地在槐樹下走動並煙。
他們都學着劉成的病,至少有一隻手
在褲子的口袋裏。劉昌帶着李小美和石頭,用傲氣十足的目光和神情,打量看熱鬧的人。劉成就在那輛黑
的越野車上,他下了車,把駕駛座讓給了劉昌。
他們誰也沒説話,顯然劉成已知道了他跟張海的結果。劉昌示意石頭上了車,他扶着小美柔軟的上了後座,越野車一聲轟鳴便揚長而去。
劉昌一到車裏就癱倒到了小美的懷裏,他需要放鬆一下因為緊張而變得十分麻木的神經,轟轟烈烈的一天已經結束,劉昌不知道下一步還應該幹些什麼。他從未認真想過下一步究竟應該怎麼幹。他知道小美是讓他要回來了。
烈的情緒過去以後,代替的無疑將是一種忍氣
聲的隱居生活。他江湖老大的地位失去了,他坐擁的萬貫家產也沒有了。
巨大的失望像颶風似的向他席捲過去,他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身心疲憊,他覺得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張牀,痛痛快快地睡上一大覺。張海望着遠去了的小船,在暫時滿足了一顆高傲心
後,心情莫名地
到一陣沮喪與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