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升遷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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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一瑋被正式任命為代市長後,各部局的頭頭以請示工作為由,紛紛前來向他慶祝,有的竟然三番五次請他吃飯。他知道吃飯不是目的,只是一個手段,就是想與他拉近關係。他也需要與各個單位的一把手搞好關係,這些人都是下屬,具體工作還得需要他們幹,將來能不能順利當上市長還得靠他們投票,他自然不能忽視每一個人的情,雖然知道大吃大喝影響不好,但是,如果一概不去參加也不好,一是讓人覺得與你有隔膜,二是你也失去了一次上下級溝通的機會。有時候飯局中的溝通遠遠勝於辦公室的溝通,好多工作中的矛盾或者疙瘩往往在辦公室裡解決不了,卻能在酒桌中的言笑中得以化解,許多上下級的友情也正是在杯換盞中建立起來的。正因為蘇一瑋對此有這樣的想法,所以,他能參加的還是儘量去參加,甚至於為了照顧他人的情,有意推遲了與他最親近的人的聯絡。

蘇一瑋趕到上次聚會的華都賓館後,趙守禮、蔡國才,還有方進財和葉瑤都到齊了。蘇一瑋看到葉瑤,比看到誰都高興,見他們都起身接他,就打趣地說:“讓你們久等了,不好意思。坐坐坐,誰坐誰的位子,都坐下。”趙守禮便打趣地說:“想給首長慶賀一下,沒想到盼了多少天,才盼來了這個機會。首長不坐,我們哪敢坐?”蘇一瑋就笑了說:“我沒來之前,你趙大主任不是坐得好好的麼?”說笑間,大家都落了座,蘇一瑋又說:“最近應酬比較多,不去不行,去了也沒有多少樂趣,還是我們這幾個人好,到一起輕鬆自在。”葉瑤就接了話說:“市長就是會說話,要真的與我們輕鬆自在,怕早就來了,也用不著讓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你多才把你請來。”蘇一瑋說:“好厲害的一張嘴。多沒見,葉小姐的口才越來越厲害了。正因我們都是一家人,才不必那麼客氣,推遲了幾天,葉小姐看來意見好大呀。”葉瑤就嘻嘻地笑看著蘇一瑋說:“只要領導說我們是一家人,那我就沒有意見了。”蘇一瑋不由得想起上次葉瑤去他辦公室的情景,就不由得心起伏起來。對蘇一瑋而言,那是一次巨大的冒險,正因為是冒險,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驚險刺,以至事後每每想起,依然那麼驚心動魄。如果沒那次的冒險,誰能想象到這麼一個青四溢靈光閃現的女孩,竟然那麼猛。此刻,蘇一瑋一聽她的話,就知暗藏了機關,便不敢接茬,付之一笑,算作對答了。

菜是早已訂好的,蘇一瑋一來,服務員斟了酒,菜就一道一道上來了。蘇一瑋端起了杯子說:“謝謝各位的款待,先給大家敬一杯。”蘇一瑋的話還沒有落,大家就都端了杯子站起來,幾乎異口同聲地祝蘇一瑋高升。

乾了杯中酒,蘇一瑋才說:“最近這幾天酒喝得有點多了,我們到一起了就不必強求,能喝多少算多少,你們能喝就多喝一些,我不能喝就少喝一些。”方進財頻頻點頭說:“好好好,市長隨意,市長隨意。”蔡國才也附和了說:“還是身體要緊,不能喝就少喝一點。”趙守禮說:“市長可以不喝酒,到過關的時候過一下,熱鬧熱鬧,我可以給市長代酒。”葉瑤說:“你們一個個關心市長的龍體我贊成,要是執意讓市長喝酒,市長還以為我跟他過不去。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知能不能講?”蘇一瑋就笑了說:“還龍體哩?頂多也是一具體。好吧,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說,不要跟我過不去就行了。”大家聽了,就一陣虛張聲勢地笑。

葉瑤也抿了嘴兒笑,笑過了,才說:“肯定不能跟市長過不去,誰要是跟市長過不去,那不是找死?我是想來個雅的,來完了再划拳,敲槓子都行。這雅的就說笑話,每人講一個段子,如果誰笑了,笑的人喝,不笑的人不喝。如果講笑話的人講出來的誰都不笑,講的人喝。怎麼樣?”蘇一瑋說:“好呀,新鮮的。”說著就順手指著葉瑤說“既然你是發起人,就從你這裡開始好了。”葉瑤誇張地“啊”了一聲說:“市長這不是欺負我是女的嗎?”趙守禮說:“這裡就你一個少數,這是市長重視你,你就先講吧。”葉瑤這才說:“那好,我講了。你們早一點把臉繃緊,只要出笑容來就得喝酒。”說著便講了起來“有一對中年夫婦,生有二女,非常美麗,但是他們一直想生個兒子。經過幾個月的努力,終於生了第三胎,是個男孩,但是,沒想到這個男孩長得太醜了,丈夫本不相信這是他的孩子,就兇狠地責問他老婆說,你說這是誰的孩子?你是不是揹著我偷漢子了?他老婆很甜地笑著對他說,這一次沒有偷人,真是你的。”大家聽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蘇一瑋說:“這一次沒有偷人,說明前面兩個漂亮的女兒都是偷人生的。”趙守禮說:“這女人真聰明,要是前面不偷人,豈不是讓天下少了兩個美女?聰明的女人要學會正確地使用男人,有才華的當顧問,長得帥的當情人,掙錢多的當相公,能顧家的做老公,靠得住的做知己,智商高的做孩子他爸。”葉瑤說:“所以,現代女人都在嘆男人,有才華的長得醜,長得帥的掙錢少,掙錢多的不顧家,顧家的沒出息,有出息的不漫,會漫的靠不住,靠得住的人窩囊。”大家又一陣笑。笑過了,方進財說:“男人也嘆女人,漂亮的不下廚房,下廚房的不溫柔,溫柔的沒主見,有主見的沒女人味,有女人味的亂花錢,不花錢的不時尚,時尚的不放心,放心的沒法看。”葉瑤說:“所以,對你們男人來講,老婆是電視,情人是手機,在家看電視,出門帶手機,破產賣電視,發財換手機,偶爾看電視,整天玩手機,電視終生不收費,手機欠費就停機。”大家聽了,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蔡國才說:“現在信息發達,手機上互聯網上的順口溜多得很,有的還真編得彩,也有道理。昨天我收到了一條,光說睡覺,就說了十多種意境,說什麼和美女睡覺興奮到死,和情人睡覺醉生夢死,和醜女睡覺煩得要死,和舞女睡覺貴得要死,和少女睡覺累得要死,和‮女處‬睡覺笨得要死,和老婆睡覺整夜裝死。”葉瑤吃吃地笑著,看了蘇一瑋一眼,眉如遠黛,雙目含秋。

蘇一瑋心想,這鬼丫頭,看我什麼,怕是笑我回到家裡整夜裝死?馬上別過頭說:“說到興奮到死,還真有這麼一回事。我過去在中央黨校學習時,聽到南方的一位同學講,他們那裡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有位七十多歲的老頭與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姐發生關係時,老頭興奮過度脫而亡。老頭家人不服,將小姐告上法庭。法官請法醫驗屍查明原因,法醫驗屍後下一結論:舒服死了!”大家一聽,轟地笑開了。

葉瑤也忍不住抿著嘴兒笑著說:“要真是那樣,也算死好了。寧在裙下死,做鬼也風。我剛才講的笑話你們都笑了,還沒喝酒哩!”大家都端起了杯,蘇一瑋也端了起來,正準備喝,趙守禮說:“市長不想喝就別喝了,我給你代了。”蘇一瑋說:“沒關係,多喝不行,喝個十來八杯沒有啥。再說了,葉小姐講了這麼彩的段子,我不喝說不過去呀。”葉瑤碰了一下蘇一瑋的杯子說:“這才是人民的好市長。”蘇一瑋笑著說:“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人民的好市長可不是在酒桌上表現慷慨的。”葉瑤說:“當然是誇呀,這叫做酒品如人品,酒風如黨風,寧叫胃上開,不讓情裂縫縫。”蘇一瑋哈哈一笑說:“葉小姐不愧是從省城來的,深諳當今酒文化。好了,酒喝過了,現在該老方講了,方老闆,開講。”方進財說:“我記下的都是帶黃的,不能在市長面前亂講。”蘇一瑋說:“好段子都帶點彩,不帶彩的就不是好段子。講吧,沒關係的,要是葉小姐聽不下去了,就捂起耳朵,假裝沒有聽見。”葉瑤就笑了說:“什麼叫假裝沒聽見?這不是讓我捂起耳朵偷聽嗎?領導就是領導,說話的水平就是高。”趙守禮說:“所以,對領導的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小葉,怎麼辦?還是捂起來吧。”葉瑤說:“不捂!你們能講,我就能聽,誰怕誰呀?”蘇一瑋看著葉瑤笑著說:“不假裝也好,老方,那你講吧,也不能太黃了。”方進財就笑著說:“好了好了,我就講一個彩兒少的。這事發生在我的一位哥們兒身上。這位哥們兒特別喜歡上卡廳找小姐,一次喝酒喝得很晚了,也喝高了,非要上卡廳找小姐,大家覺得太晚了,就一起把他送到了家門口。本來我們不想上去,他非得拉我們一起上,我們只好跟著他上了樓。沒想到他老婆來開門,這位哥們兒真的喝高了,把他老婆當成小姐了,就對我們說,你們看,這位小姐長得多像我老婆!她老婆一聽很不高興,就扭頭進了臥室。我們到客廳剛坐下,哥們兒就說,我去打個電話,你們叫小姐,說著就進了衛生間。就在這時,客廳的電話響了,他老婆出來接起電話,剛聽了幾句,就氣得啪地一聲壓了電話,扭頭回到臥室,嘭地一聲關門。他老婆進了屋,哥們兒從衛生間出來高興地說,我搞定了,我們可以放開玩了。有人問他搞定什麼了?他說,我剛才給我老婆打了電話,說我們今天要加班,不回家了。”方進財講完,大家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蘇一瑋笑著說:“方老闆,這是不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方進財笑著說:“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也不能承認。”蔡國才說:“你這不是已經承認了嗎?”大家又是一陣笑。趙守禮說:“還是市長英明,一眼就看出來老方在講自己的事。”葉瑤笑著說:“哎,方總,你再給我們講講,你酒醒了之後是怎麼給你夫人解釋的?”方進財說:“我第二天死活記不起頭天晚上的事。幸好上班後有同事提醒,回到家後我就假裝糊塗地對老婆說,你看你,一點情調都沒有,跟你開個玩笑,你就當真了?我老婆果然被我哄信了,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哪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大家就在說笑中喝了酒。

接下來該趙守禮了。趙守禮講了這樣一個故事:“一個留美學生愛吹牛,探親回家對他父母說,美國的工廠技術真是太先進了,一口大活豬送進去,推出來的是香腸!他的父親非常看不慣兒子的這種崇洋媚外,就生氣地說,那算什麼,我跟你媽更厲害,我香腸推進去,出來的是一口大活豬!”趙守禮講完,大家一下笑得前仰後合。

蘇一瑋就在這種說笑中想到,人有多種需求,有心的需求,有快樂的需求,有關係的需求,還有利益的需求。不同的需求需要不同的圈子,不同的圈子往的又是不同的人。而這個圈子,應該是他最快樂的一個圈子,有他的死黨,又有他喜歡的女人,可以盡情地言笑,盡情地放鬆。

權力附加值王文達終於如願以償地當上了文化局副局長。組織部副部長親臨文化局,在全局職工大會上宣讀了市委的任命文件,文化局局長張東明又宣佈讓王文達負責分管文化宣傳。會議最後,又讓王文達表態。對於類似於就職演說的表態,王文達不知私下練過多少次了,沒想到一直等到現在才派上了用場。王文達從容地拿過話筒,面對二三百職工,講他要如何嚴格要求自己,勤政廉潔,執政為民,用好黨和人民賦予他的權力。講這些話的時候,他學著衛國華的樣子,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語速不緊不慢,聲音抑揚頓挫。這樣講話的效果果然不錯,彷彿控制住了整個會場,講話者馬上就有了一種居高臨下的覺。難怪有人說,會不會當領導關鍵要看你會不會講話,領導水平的高和低更多地表現在講話水平的高低上。

在講話上,王文達最佩服的人還是衛國華,這並不是衛國華給他辦了事,而是在衛國華還沒有給他辦事之前他就是這麼認為的。衛國華的講話水平也是全市各機關單位的領導和幹部公認的。他從來不念秘書寫的稿子,即使在大場合講話,也儘量脫稿講,所以講得生動,別人也喜歡聽。王文達沒有當副局長之前,就想著以後自己當了領導,講話就像衛國華那樣,儘量不依賴稿子。現在,他真的當了領導,真的脫稿就講,馬上找到了自信心和優越

王文達過去尚且如此推崇衛國華,自從衛國華提拔了他,又有了飯局上的往之後,他就越發覺得衛國華不僅是他尊敬的領導,更是他生命裡的貴人。

那天聚會的情景王文達記得非常清楚,他早早定好了包房,一個人守候在了那裡,先是等來了楊明山,又與楊明山一起等來了建委主任白金本,最後,才等來了衛國華。王文達原以為衛國華是一個很嚴肅的領導,沒想到在飯桌上卻非常隨和,還與他划拳,也能放開量喝酒,酒喝多了也罵人。當然,不是罵他們,而是罵那些像他那樣的大人物。雖然他沒有點名,但是,王文達卻能聽得出來,他罵的人是誰。王文達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他已經自覺不自覺地捲進了這個圈子,這是他多麼期盼而又無法入內的一個圈子,一旦進入,他的生命將會譜寫新的篇章。

就在這次聚會中,衛國華拍著他的肩頭說:“文達還是不錯的,好好幹,你的事過兩天就上常委會,會後一下文,你就是文化局的副局長了。”聽了這樣的話,他無比動地說:“謝謝書記的栽培,我一定好好幹!”楊明山就接了話茬說:“光口頭上說謝不行,得實際行動,你得給書記敬一杯。”王文達給衛國華斟滿了酒,又斟滿了自己的杯子,就端起酒杯說:“書記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不會忘記,吃水不忘挖井人,一切都在酒杯裡,給書記敬一杯,書記隨意,我先乾為敬!”說著,一仰頭,喝了一個底朝天。

衛國華也頗為動情地說:“文達這麼誠心,我也喝了。”白金本說:“看得出來,文達是個實誠人,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以後成了文化局副局長,有了權,要更好地發揮你的作用。”王文達自然聽出了白金本的弦外之音,也早就聽說白金本與蘇一瑋不到一個壺裡,也知道他與衛書記關係不一般,今相見,果然看出端倪,他能被書記點名參加聚會,也必然知道內情。王文達自然也不敢怠慢,又斟了滿滿兩杯酒,給了白金本一杯,自己端了一杯說:“這一杯,我敬給白主任,以後還希望多多關照、指導。”衛國華說:“應該的,應該的,金本得喝。”兩人一起喝了。

王文達又要給楊明山敬。王文達與楊明山可謂不打不相識,經過反反覆覆幾次暗中利用與較量,兩個人在利益關係的某一處最終達到了默契,彼此便也有了心心相印的覺。

王文達端起杯子說:“楊總,承蒙你的關照,也承蒙你讓我有幸認識了衛書記和白主任,謝的話千言萬語,都在這杯酒裡,我敬給你,我仍然先乾為敬。”楊明山端起杯子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能遇到你這樣意氣相投的兄弟,也是我楊某人的緣分,來,為了我們能以誠相待,幹了它。”兩人砰地一聲,一杯酒碰成了半杯,一起一飲而盡。

那天晚上,王文達喝高興了,也喝高了。回到家裡,他興奮得一夜睡不著。雖說有些頭暈目眩,但是,酒醉心裡明,酒桌上每個人說的話,每句話的弦外之音,他都認真地做了盤點,做了細心的揣摩。他知道,他的副局長已經當定了,而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還要繼續地做下去,一直達到目的為止。

王文達自從當上副局長後,隨之而來的待遇也發生了本的變化,辦公室由單間換成了大間,辦公桌也由普通的換成了大班臺桌,單位給他配發了手機,工資上調了兩級。最使他受用的是,上下班都有小車接送,他再也不用騎自行車了。每當坐在寬敞明亮的大辦公室,每當坐著小車出入文化局,他心裡就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優越和幸福,覺得當官真好,有權真好。當然,有時候也有一絲絲難以名狀的失落,為了得到這一切,他失去的實在太多了,失去了家庭,更失去了人的良知。但是,話說回來,哪個成功者的背後不是由一串串心酸的故事組成的?不失去家庭,也許得不到新的家庭;不失去良知,哪能得到尊嚴?失去的是內心裡看不著的東西,得到的是外在的實實在在的實惠。翻開歷史,哪一個朝代的歷史不是由爭權奪利書寫而成的?看央視《百家講壇》,無論是講《史記》《西漢》,還是講《三國》,詮釋的都是一個共同的思想: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相比之下,他失去的那點算什麼?他做的那點又算什麼?

失去的,他一定得想辦法得回來,無論是金錢,還是女人。他費盡心機地爬上來,絕不是為了一時的風光,更要從權力的運用中得到實惠。那5萬元錢雖然與這次提升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從成本核算的角度來說,肯定得列入其中。他的手裡一旦有了權,他就像其他掏錢買官者一樣,想得最多的就是利用職務之便怎麼收回成本的問題。

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王文達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一想,思路就立馬打開了。針對市區內的網吧、電子遊戲機隨處亂開的局面,他覺得應該來一次全面的整頓,對學校附近亂開的,沒有營業執照的,該取締的取締,該沒收的沒收,對其他的要重新登記重新辦證,通過清查整頓,一方面可以創造一個良好的市場秩序,另一方面還能為文化局做一點創收。思路成後,他馬上寫了一個書面報告,遞給了張東明局長。張局長正為這方面的管理不善發愁,一看王文達的報告思路明晰,措施得力,當場就簽署了“同意執行”的意見,並鼓勵王文達放開手腳大膽幹。

王文達當然也想幹出一點成績出來,好讓上級賞識,讓同級服氣,讓下級佩服。他很快從文化、稽查兩個科室調了二十多名兵強將,分成4個小組,劃區分片對全市所有的營業網點進行稽查。他調人員的時候,當然沒有忘記調鍾晶晶。雖然得不到鍾晶晶,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對她的喜歡。有時候,喜歡一個人是由不了自己的,你越是想忘掉她,越是忘不了。自從那次他向鍾晶晶投石問路之後,他就知道鍾晶晶的心已經到了蘇一瑋身上,她不可能考慮他的,不要說他當時還是一個科長,就是副局長、局長也未必能把她拉過來。如果能拉過來,自有拉過來的做法,他寧可不當副局長,繼續當他的小科長,也要守護著她,守她一輩子,絕對不出賣。如果拉不過來,他只能按拉不過來的辦法對待了,他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只能把她當成一個換條件,換取副局長寶座。

現在,當利用她和蘇一瑋的那點秘密關係當上副局長後,他再看鐘晶晶,心裡還有了一種深深的,一種做賊心虛般的懺悔。如果沒有她的出現,如果她出現了沒有故事,如果故事沒有了使用價值,也許,副局長的位子將會永遠與自己失之臂了。很多改變人生的邂逅,不過在不經意的瞬間。往往的,就是在瞬間裡暗藏了無限的玄機,解開了玄機的密碼,也許將會改變你的一生。

工作安排下去以後,王文達本來完全可以坐鎮指揮,但是,為了體現領導幹部親臨一線的工作作風,他也下了現場,而且,下的是鍾晶晶負責的那個小組。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非要來她的小組,只覺得能與她一起工作會到幸福,會得到快樂,他就來了。

沒想到,他來到現場的時候,鍾晶晶幾個人已經與網吧的老闆娘幹起來了。

這家網吧是典型的黑網吧,既無營業執照又無文化許可證,鍾晶晶自然要執行公務,老闆娘怎麼能輕而易舉地讓他們沒收財產?於是,雙方就發生了口角。鍾晶晶要沒收財產,老闆娘就攔住鍾晶晶連推帶搡,差點把鍾晶晶推倒在地上。文化局的小鞏與小謝當然不依了,就上去推開了老闆娘。沒想老闆帶著幾個人闖了進來,上去把小鞏與小謝推開了,雙方就鬧成了一團。就在這時,王文達來到了現場,鍾晶晶看到了王文達彷彿看到了救星一樣,那眸子裡含滿了委屈,也含滿了期望,只輕輕地說:“王…王局長,你看這…”王文達知道鍾晶晶可能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心裡有點憐惜,但也不好表示,便裝出一副遇事不驚的領導派頭說:“這是怎麼回事?”對方一看這人有點領導的派頭,就愣愣地向他看去,鍾晶晶大聲說:“這是我們的王局長,有什麼事兒好好說。”局長親自下現場,對方先自怯了三分,老闆娘只好放低了聲調,說文化局的人搶他們的東西,還推了她。鍾晶晶當然要爭辯,說他們沒有營業執照,沒有文化許可證,屬於非法經營,要沒收財產,當然也說了先是老闆推了她。鍾晶晶說完,雙方又爭執了起來。

王文達說:“好了!”就這一聲,對方停止了爭吵。他這才對老闆說:“你當老闆的應該知道,沒有營業執照,沒有文化許可證,你這就是典型的黑網吧。按照規定,像這種黑網吧就應該取締、查封並沒收財產。你如果不服,可以上法院告我們,但是,你決不能影響我們執行公務。”老闆娘一下亂了方寸,口氣也軟了許多:“你們不讓我們開我們可以不開,但你們不能沒收我們的財產。”王文達說:“我們沒收財產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就是要督促你們來文化局辦證,到時候按規定補了文化管理費,辦了證,你們可以繼續營業。你們要是阻止我們執行公務,把事情鬧僵了,恐怕對雙方都不太好。你們好好考慮考慮,是不是這個理兒?”經王文達這麼一說,老闆開始動搖了,就說:“如果我們把文化許可證辦了,可以不可以把東西退還給我們?”王文達說:“我剛才已經說了,當然可以。”老闆又看了看老闆娘,只好默認了。

王文達再回過頭去看站在一旁的鐘晶晶,見她眸子中出讚許,就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成就,便親切地說:“讓你受委屈了。”鍾晶晶搖了搖頭,燦爛地一笑說:“沒有沒有,幸虧你及時趕來了,減少了我的不少麻煩。”自從這一次協作後,王文達覺得鍾晶晶見了他似乎比過去更加親密了,一口一個“王局”的叫著,叫得他心裡暖洋洋的受用。受用過後,他也在想,她顯然還不知道我的陰謀,要是知道了她不恨死我才怪。這樣一想,反而有點不自在了,就想著以後在工作上多給予一點照顧,彌補一下他心理上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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