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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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怕是很難壓住,榮國府裡那些下人嘴上都沒個把門的,就是忠心耿耿的丫頭也拿主子的私事說嘴,何況在賈母上房當差的丫頭僕婦不下百十?一傳十十傳百,面兒上不說這些,背地裡怕是早就說了不知多少回。
只聽文德郡主又道:“這件事便是衛太太也不知道。蘭哥兒不曾對別人說,先來告訴了我,央求了我半。蘭哥兒說,他並不想壞了史大姑娘的名聲,他知道史大姑娘無辜,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難以心平氣和地
娶史大姑娘進門,只想好聚好散。他不信衛太太的為人,說若是衛太太曉得了,定會鬧得人盡皆知,最後未必肯給他做主退婚,反而極力讓他依然履行婚約,所以只想先告知保齡侯夫人一聲,然後請衛將軍和保齡侯做主,徐徐圖之,過些
子退婚,只說是他的不是,配不得史大姑娘,也願意做這背信棄義之人。”賈
聞言,面上現出一分讚賞。
確實,衛若蘭若是那等無情無義之人,完全可以將此事宣揚出去,然後提出退婚,如此一來,於他沒有半點妨礙,旁人只會說史湘雲的不是。想來他是考慮到了史家,也並不想讓史湘雲落得千夫所指,所以才想悄悄解決。
此事傳出,受到責難的何止是史湘雲?還有史家兩座侯府以及上下女眷人等。
再者,史湘雲在榮國府出了事,難道沒人想到賈家的不是?只會說賈家內闈混亂,男女坐臥不忌,她那幾個侄女的名聲也沒了。
若是兩家談好此事,一個有愧,一個體諒,過些子再尋個恰當的名義退親,請個和尚道士來說二人婚姻不合云云,雙方的名聲都未必有損,過個一年半載,世人都不記得此事了,二人依然能順順利利地談婚論嫁。
因而賈說道:“蘭哥兒是個好孩子,他這樣,我心裡很承情。”文德郡主鬆了一口氣,不過她放心太早了,緊接著就聽賈
為難地道:“只是這事叫我如何管呢?我去史家跟史夫人開口,反倒得罪了這樁婚事的保山和紅媒。”一語至此,賈
驀地想起這件婚事是衛太太姊妹撮合的,忙歉然地看了文德郡主一眼,道:“是我的不是了,若叫保山知道,也就是衛太太知曉了,怪道郡主來找我。我和史家倒是親厚,開口也容易,然這件事我卻不能十成十地保證解決。郡主也知道,史家對這件婚事滿意得不得了,錯過這件婚事,史大姑娘哪裡還能找到更好的?怕也影響下面姊妹們的婚事。只怕他們會找了蘭哥兒去說是他們的不是,仍舊不肯退親。”賈
算不上
徹人心,可依照常理,她卻能猜測得到保齡侯夫人等人的心思。尤其是衛將軍是史鼐的下屬,事關前程,他如何能得罪上峰?
文德郡主有些不知所措地道:“聽你說,十有八、九他們不願退親?”她萬萬沒想到賈說史家不會退親。
賈緩緩地點了點頭。
文德郡主眉頭緊緊皺起,她相信賈的猜測,沒有比林如海夫婦更正直更是非分明的人物了,他們善於揣測人心,往往十次裡八次都能猜中。史鼐夫婦和史鼎夫婦為人雖不差,卻並不是林如海和賈
那樣能秉公處事的人。
事關衛若蘭的終身大事,曾淨心下十分焦急,幾乎都想開口請問賈有沒有什麼好法子了,不想被黛玉搶了先,開口道:“這件事媽看如何是好呢?”賈
嘆息一聲,道:“不說能不能解決,先跟保齡侯夫人說一聲罷。”文德郡主點頭道:“正是,先將史大姑娘從榮國府接回家。”史湘雲繼續在賈家住,不知道得變成什麼樣。文德郡主現今對賈寶玉和史湘雲都十分不滿,既恨寶玉之無知,又怒史湘雲明明已經訂了親卻還不知道避諱。看看黛玉,自從知曉寶玉在賈家從來都是在姊妹中廝混,便再也沒有登門,因為什麼?史湘雲竟一點不知?
她不是說表兄妹之間不能相見,彼此親戚來往見面說話絲毫無礙,可是住在一個院子裡並隨意進出女兒閨閣,那就讓人無法苟同了。
她現在最希望史家善解人意些,將這件婚事退了。
等文德郡主告辭後,賈想了想,高聲喚丫鬟進來,吩咐道:“往保齡侯府送一張拜帖,問一問保齡侯夫人幾時得空,就說我有要緊事與她商量。”丫鬟答應一聲,出去吩咐。
因未出正月,保齡侯夫人清閒在家,正吩咐府中女眷出了正月再動針,又吩咐了幾樣活計,聞得賈遞了帖子來,不覺納罕非常,忙接了進來,細細思索片刻,當即就回了。林家蒸蒸
上,與他們家本就是親戚,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怠慢了。
賈見保齡侯夫人今
得空,用過午飯後便親自登門拜訪,臨行前命曾淨回孃家陪文德郡主解解悶兒,過幾
再回來。
現今林睿不在家,讓曾淨和父母長兄住幾亦是賈
體貼。
沒有公婆允許,身為兒媳便不能回孃家,得賈如此相待,曾淨自是大喜過望,拜謝畢,送賈
出門後,方回來向黛玉道別,又命人收拾東西。
黛玉見曾淨只收拾行囊,忙吩咐道:“嫂嫂回孃家一趟哪能空著手去?將那才得的老山參拿兩支給嫂嫂帶上,上等的燕窩拿兩盒出來,還有才得的上用綢緞揀四匹給郡主裁衣裳,也是嫂嫂的一番孝心。”又命預備了各樣點心酒水等物。
曾淨急忙阻止道:“妹妹竟要把東西都讓我搬走不成?我回孃家已是母親十分體恤了,再拿這麼些東西,我成什麼了?”黛玉吩咐人收拾妥當送上車,方回身拉著曾淨的手,笑道:“嫂嫂快別這樣說,誰家女兒回孃家不拿些東西孝敬父母?本來女孩兒家出閣就是侍奉公婆相公,未能承歡於父母膝下,若再空著手回去像什麼?嫂嫂回去好生安郡主,別急壞了身子,衛公子和史大妹妹這事兒且等兩家父母如何說法罷。”最後一句話壓低了聲音只叫曾淨聽到。
曾淨點點頭,上車離去。
黛玉扶著丫鬟的手慢慢往房中走去,因見路邊花木之間依稀殘留些許雪跡,因年節喜氣未散,倒也不顯得蕭瑟冷清,不由得長長嘆了一口氣。
坐在窗下伏案抄了一會子書,總覺得靜不下心,黛玉當即擱了筆,望著窗外廊下的鸚鵡怔怔出神,今文德郡主所言之事,自己彷彿身臨其境,絲絲酸楚混雜著縷縷哀傷纏繞於心間,化成難以言喻的委屈,幾乎滲透進了骨子裡。
何以如此呢?她明明不曾經歷過。
父親若在家中,定會有所了悟,也不知道父親現今在外面如何了。
黛玉思緒戛然而止,開口命雪雁將自己給林如海做的針線找出來,皆是林如海離京後做的,有扇套,有香袋,有荷包,還有系玉的穗子,繡的帶,還有四套四季衣裳,均扎的出奇的花兒,繡工更是
巧絕倫。
她仔細檢查了一遍,又暗暗嘆息。
父親最喜歡她做的活計,現在他離京千里,不知是否受了風霜之欺。人說一不見如隔三秋,這又何止百個三秋?
青鶴忽然走進來,道:“姑娘,俞老太太打發人送東西來了。”黛玉忙命雪雁將針線收起,一面命人將來人請進花廳,一面喚人進來服侍自己更換見客的衣裳,收拾得當,方款款出去。
卻見俞老太太打發了兩個乾淨細巧的僕婦過來,給黛玉請過安後,笑道:“前兒親家太太和姑娘打發人送過去的點心我們老太太覺得好,很是受用,特地打發我們來道謝,另有兩樣東西與姑娘品嚐賞玩。”二人都是俞老太太得用的,往林家送禮多是她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