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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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女似乎對赤著淋溼的身子烤火習以為常,絲毫也不躊躇。她來到相約的地方時,這裡已生了火堆。年輕人睡著了。於是她像小孩子一樣,突然心血來,想趁年輕人沉睡的當地,趕快把溼透了的衣服和濡溼了的肌膚烘乾。也就是說,初江沒有意識到是在男人面前,而只是偶遇這裡生了房火,於是便在火堆前罷了。

新治要是個飽經女的小夥子,也許就應清楚在暴風雨包圍的廢墟里,站在篝火對面的初江向****,千真萬確是‮女處‬的軀體。她那決不能說是白皙的肌膚,經年承受水的沖洗,顯得潤滑而壯實,那對高聳的小房似乎彼此靦腆地揹著臉,在經受長年累月潛水鍛鍊的廣闊的前,豐隆起一對杏花的蓓蕾。新治害怕被她看破自己在窺視,所以眼睛只是咪起一條細縫。這種姿態保持著朦朧的輪廓,透過幾乎衝及水泥天花板的火焰,隱約可見。

但是,年輕人冷不防地眨了眨眼睛,這一瞬間,被火焰的亮光誇張了的睫的影子,在臉頰上晃動了一下。少女連忙用尚未乾透的潔白的貼身襯衣遮住了脯,高聲喊道:“不許睜開眼睛!”忠實的年輕人把雙眼緊緊地閉上。仔細想來,倘使再裝睡的確不太好了,再說驚醒過來又不是誰的過錯,他從這種光明正大的理由中獲得了勇氣,於是再次把那雙烏黑的美麗的眼睛睜開了。

少女無所措手足,但還是沒想把貼身材衣穿上。她再次用尖銳而清脆的聲音喊道:“不許睜開眼睛!”這回,年輕人再也不願意將眼睛閉上。出世以後,他就看慣了漁村女的****,但看心愛的人的****卻是頭一回。而且僅憑赤身體這一理由而在初江和自己之間產生阻隔,使平常的寒暄和親見的接近變得困難,這是叫人無法理解的。他用少年人的坦率站起身來。

年輕人和少女隔火相望。年輕人稍向右側挪動了一下身子,少女也隨之向右側稍外開了幾步。薄火仍舊在他們兩人之間燃燒著。

“你幹嗎要躲?”

“人家害羞唄。”年輕人並沒有說“那麼你穿上衣服好了”因為他很想看看--哪怕是多看一眼--面前的她的身影。此時此刻,他不知如何續上話頭,便提出孩子般的問題:“怎樣才不害羞呢?”少女做了實在是天真爛漫的回答,但出語驚人:“你也脫光,我就不會害羞了。”新治非常困惑,但只躊躇了一瞬間,就不言不語地開始脫掉圓領衣。脫衣時,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少女會不會逃掉呢?年輕人脫衣經過臉面的一瞬間,優柔寡斷起來了。他在脫掉衣服之後,身上只剩下一塊兜襠市,一個比他穿著衣服時英俊得多的****站立在那裡了。然而,新治的心熾烈地向著初江,愧疚好不容易在他的身上甦醒,這是在他們做了如下問答之後的事了。

“你不再害羞了吧?”他像質問似的熱切地追問了一句。少女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可怕,她出乎意外地找到了託詞:“不!”

“為什麼?”

“因為你還沒有完全脫光嘛。”年輕人在火焰照耀下的身體,由於羞愧而變得通紅了。他的回話快要脫口而出時又堵在喉嚨裡。他一邊將手伸近旁火,近得指尖幾乎進火裡,一邊凝視著少女那件搖曳著火焰影子的白貼身襯衣,好不容易才開口說道:“你要是把它脫了,我就脫。”這時候,初江情不自地微笑了。這微笑意味著什麼呢?新治不明白。連初江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意味著什麼。少女把遮掩脯至下半身的白貼身襯衣脫掉,扔在身後。年輕人看到這副情景,像一首塑像,威立不動。他一邊直勾勾地盯著少女閃爍著焰影的眼睛,一邊解開了兜襠布的帶子。

這時,窗外的暴風雨突然更瘋狂地颳了起來。這之前儘管風雨一直以同樣的兇猛在廢墟上肆,然而這一瞬間,狂風暴雨實實在在地出現在眼前。他們體味到高窗的緊底下,太平洋暢快地搖盪著這持續的躁動。

少女後退了二三步。後面沒有出口。少女的脊背觸到被煙燻黑了的水泥牆。

“初江!”年輕人喊了一聲。

“從火上跳過來,從火上跳過來啊!”少女氣吁吁,用清晰而有力的聲音說。

****的年輕人毫不猶豫。他那映著火焰的軀體一躍跳過了篝火。下一瞬間就是這軀體呈現在少女的緊跟前了。他的脯輕輕觸及少女的房。年輕人非常動,心想:“就是這種彈力!原先我所想像的藏在紅衣下面的,就是這種彈力啊!”兩人擁抱了。少女首先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松葉扎得好痛啊!”少女說。

年輕人伸手把白貼身襯衣拿過來,準備給少女墊背。少女拒絕了。她的兩隻手已經不想擁抱年輕人了。她縮起雙膝,雙手將貼身襯衣成一團,好像小孩在草叢中捕捉到蟲兒時那樣,用這種動作頑強地保護著自己的身體。

這時,初江說了一句含有道德意味的話:“不要,不要…出嫁前的姑娘不能這樣嘛。”年輕人有點畏怯,無力地說:“無論如何也不行嗎?”

“不行。”

姑娘閉上了眼睛。她的聲調像是訓誡,又像是勸解,利地說:“現在不行。我,已經打定主意嫁給你了嘛。出嫁以前,無論如何也不行。”新治心中對道德觀念也抱有一種盲目的虔敬。首先,他還不曾玩過女,所以覺得這時候自己彷彿接觸到女人所存在的道德的核心。所以他並沒有強求。

年輕人用胳膊緊緊抱住少女的身體,兩人都聽見彼此的鼓動。長吻給無法滿足的年輕人帶來了痛苦。然而,這一瞬間,這種痛苦又轉化為不可思議的幸福。稍微減弱了的鑄火,不時蹦跳出幾顆火星。兩人聽見這種聲音,也聽見掠過高自吹進來的暴風雨的呼嘯,以及夾雜著他們彼此的心臟的跳動聲。於是,新治到這種永無休止的陶醉心值,與戶外雜亂的期緊和挖樹的風聲在大自然的同樣高調中起伏翻動。這種情充裕著一種永無窮盡的淨福。

年輕人離開了她,用不愧是男子漢的沉著的聲音說:“今兒我在海灘拾到一個美麗的貝殼,想把它送給你,就帶來了。”

“謝謝。讓我看看。”新治回到了自己脫衣的地方,開始把衣服穿上。少女也開始靜靜地把貼身襯衣褲穿上,整理了一番,衣著十分自然。

年輕人手持美麗的貝殼回到已經穿上衣服的少女面前。

“喲,真美。”少女讓火焰映在貝殼表面上,顯得十分高興。她把它在自己的頭髮上,又說:“真像珊瑚啊。能不能把它當頭飾呢?”新治坐在地板上,把身子靠在少女的肩膀上。兩人都穿上衣服,輕鬆地接吻了。…回去的時候,暴風雨還沒有停息。過去他們兩人為避忌燈塔的人,習慣去燈塔之前繞岔道走。現在新治難以遵守這個習慣了。他送初江經由稍為易走的路,向燈塔的後面走了下去。兩人從燈塔起互相依偎,從颳著勁風的石階走了下去。千代子回到島上的父母身邊,第二天起就為無聊而苦惱。新治也不來訪。雖然村裡的姑娘都來參加學習禮儀的例會,但千代子知道其中一新參加者是安夫所說的那位初江時,就覺得初江那副鄉下人的長相,比島上的人所說的更漂亮。這就是千代子的奇特的優點。有點自信的女子一般都愛議論別的女子的缺點,可千代子卻比男人更坦率地承認除自己以外的所有類型女子的美。

千代子無所事事,學習起英國文學史來。她對維多利亞王朝的困秀詩人克里斯蒂娜·喬治、阿德雷特·安·普羅庫塔、茲因·因茲羅、奧加斯塔·維布斯塔、阿莉絲·梅尼爾夫人等作家的作品全然不知道,卻像背誦經文似的把她們的名字背了下來。千代子最得意的是死記硬背,甚至連先生打噴嚏都記在筆記本上。

母親在她身邊拼命想從她那裡學到一些新知識。上大學本來就是幹代子本人的志願。父親原先有些猶豫,母親熱心支持,最後說服了父親。從燈塔到燈塔,從孤島到孤島的生活所發起來的對知識的慾望,經常促使母親對女兒的生活描繪出許多的夢,在母親的眼裡也就看不見女兒內心小小的不幸。

暴風雨的子裡,燈塔長面對頭晚起越刮越緊的強風,到責任重大,徹夜未眠。母女倆一夜相伴,睡了個早覺,少有地將早餐和午餐併為一頓了。飯後收拾完畢,一家三人被暴風雨圍困在家中,寂然度過了這一天。

千代子眷戀起東京來,眷戀起就是在這樣暴風雨的子汽車也若無其事地來回行駛、電梯照樣運轉、電車照樣混雜的東京來了。在那裡,大自然首先被征服了,剩下的自然的威力就是敵人。然而,這島上的人都把自然看做朋友,都是袒護自然的。

千代子學累了,把臉貼在窗玻璃上,凝望著把自己封鎖在戶內的暴風雨。暴風雨是單調的。聲猶如醉漢的嘮叨聲,不斷地傳來。不知為什麼,千代子想起了有關學友被所愛的男子強姦的傳聞。這學友深愛其情人的溫存和優雅,並且為他吹噓,可是那一夜之後,她便愛同一個男子的暴力和私慾,只是無論對誰都噤口不言。…這時,千代子望見了新治的身影,他正同初江相互依偎,從暴風雨沖刷下的石階上走了下來。千代子一直認定自己的臉醜陋,並相信這張臉的效驗。這一確信一旦固定下來,就比漂亮的臉蛋更能巧妙地騙取情。確信醜陋的東西就是‮女處‬所相信的石膏。

她把朝窗子的臉轉了過來。母親坐在地爐旁做外線活兒。父親默默地著新生牌香菸。戶外有狂風暴雨,戶內有家庭。誰都沒有察覺千代子的不幸。

千代子又面對書桌翻開了英文書。她不解詞意,只見排列著一個個鉛字。小鳥忽高忽低地盤旋的幻影,晃著她的眼睛。原來是海鷗。千代子落入沉思:回島途中,自己對飛向馬現鐵塔的海鷗賭過的小小的占卜,原來就是意味著發生這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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