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們就是警方的人,”他用英語說“蘇黎世安全局。小姐,我們還並不清楚情況。你是鐘樓大飯店那位小姐嗎?”
“就是我!”她哭喊著說“他不肯放我走!他一直打我,用槍威脅我!太可怕了!”
“他現在人在哪裡?”
“他受傷了。他被槍打中了。我從車裡逃出來的…我逃出來的時候,他人還在車裡!”她的手順著洛文大道指去“就在那裡!大概再過兩個路口。他的車就停在兩個路口中間的位置,一輛灰的雙門跑車!他有槍!”
“小姐你放心,我們也有槍,”開車那個人說“來吧,上車吧,你坐後座。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們會很謹慎的。快點,上車吧。”接著,他們汽車逐漸靠近了那輛灰的雙門跑車。他們開得很慢,關掉大燈。跑車裡沒有一個人,不過三十七號門口的石階上和路邊的人行道上卻擠滿了人,他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看起來很
動。這時候,乘客座的那個人轉過身,面向後座,和飽受驚嚇的女郎講話。她怯生生地窩在後座的角落裡。
“這裡住了一個叫夏納克的男人,那間房子就是他家。那個人有沒有提到夏納克?他有沒有說要去找夏納克?”
“他已經去過了。他我一起去!他殺了他!他殺了那個殘廢的老人!”
“無線電!快!”乘客座那個人一邊和開車那人說話,一邊從儀表板上抓起無線電。這時,車子突然猛衝了出去,她趕快抓住前座的椅背。
“你在做什麼?裡面有個人被殺了啊!”
“所以我們要趕快找到兇手,”開車那個人說“你剛才說,那個人受傷了,所以他可能還在這附近。我們這輛車沒有警燈,所以更容易找到他。當然,我們還是要先等一下,等偵查組的探員過來,不過,我們的任務不一樣,我們獨立辦案。”這時候,車子開始減速,停到洛文大道的路邊,距離三十七號大約一兩百米。
乘客座那個人對著無線電話筒說話,開車那個人則利用這段時間向她解釋他們的職務。這時候,儀表板上的無線電基座突然響起一陣雜訊,然後裡面有人說:“請稍候,二十分鐘後就到。”
“我們的長官很快就會趕到這裡,”乘客座那個人說“我們等他一下。他想跟你談一談。”瑪莉·聖雅各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吁了一口氣。
“噢,老天,真想喝杯酒!”開車那個人笑了一下,朝他的夥伴點點頭。旁邊那個人立刻從置物箱裡拿出一個小酒瓶,舉在半空中,朝那女人笑了笑。
“小姐,我們的車不是豪華轎車,沒什麼高級配備。我們沒有玻璃杯,也沒有小酒杯;不過,我們倒是有一點白蘭地。當然,這是緊急急救用的,但現在應該可以算緊急狀況了。喝一點吧,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聖雅各嫣然一笑,接過那個小酒瓶“你們兩位真是大好人,你們絕對想像不到我有多麼謝。要是哪天你們有機會到加拿大安大略省來玩,我一定幫你們做一桌頂尖的法國料理。”
“非常謝你,小姐。”開車那個人說。
傑森斜眼看著那面滿是灰塵斑紋的鏡子,看著鏡中模糊的影像,檢查他肩膀上的繃帶。髒兮兮的房間裡燈光昏暗,他眼睛一時還無法適應。施特普代街那棟房子和他腦海中的影像一模一樣,褪斑駁的紅
大門、破裂的玻璃窗、生鏽的鐵欄杆。儘管他受了傷,要在這裡租房,房東什麼都懶得多問。不過,當傑森把錢
給房東時,房東還是
代了一些事情。
“要是你的傷口很嚴重,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醫生,他口風很緊。”
“需要的話我會找你。”其實傷口並不很嚴重,藥用膠布暫時還可以撐一下,等他有了時間再找個信得過的醫生吧。施特普代街附近的密醫,他實在不放心。
如果你陷入了緊急狀況,不小心受了傷,千萬注意,傷害不只是身體上的,心理上的傷害可能同樣嚴重。痛苦和身體上的傷害可能會引起非常強烈的心理反應。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如果時間允許,你要想辦法調適自己的情緒,不要驚慌…
他已經陷入驚慌了,身體有些部位已經開始僵硬了。子彈穿了肩膀,擦破了太陽
,雖然那種
覺真實而痛苦,但還沒有嚴重到令他喪失行動能力。受了傷後,他的動作無法像平常那麼隨心所
、那麼
捷了,他的體力也無法達到平常的標準,不過,他還是可以從容不迫地行動。大腦還是一樣可以把信號傳到全身的肌
和四肢,他還是可以行動的。
休息一下,他的身體功能就會更靈。現在,他已經失去離開蘇黎世的通道了,他必須在天亮前早幾個小時起
,想辦法離開蘇黎世。施特普代街的這位房東很愛錢,住在一樓。大概再過一個小時,他就要把那個邋遢的房東叫起來了。
他躺下來,躺在那張凹陷的上,頭靠著枕頭,盯著天花板上那盞沒有燈罩的燈泡,儘量不去聽那些縈繞在腦海中的聲音,他得想辦法休息一下。然而,那些聲音還是擋不住,像定音鼓般驚天動地席捲而來,縈繞在他的耳際。
有個人被殺了…
你不是已經接下那個任務了嗎?
…
他轉頭面對牆壁,閉上眼睛,努力不去聽那些聲音。沒多久,別的聲音又出現了,他突然驚坐起來,額頭上冒出汗水。
宰了你,我就可以拿你的屍體去領賞!
…
卡洛斯會付錢的!奉主耶穌之名,他會付錢的!
卡洛斯。
一輛大型豪華轎車駛進了雙門跑車前的空位,然後在路邊停好。十五分鐘前,警車就已經趕到洛文大道三十七號,而救護車也差不多在五分鐘前趕到了。附近幾間小公寓裡的居民在樓梯間前面的走道上大排長龍,只不過,他們已經安靜下來,不像先前那麼興奮了。有個人死了。在洛文大道這個寧靜安詳的小地方,有個人半夜被殺了。焦慮不安的情緒達到了極點。發生在三十七號的慘案,很有可能也會發生在三十二號、四十號、或五十三號。整個世界即將陷入瘋狂,而蘇黎世也即將隨著整個世界陷入瘋狂。
“小姐,我們的長官已經到了,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嗎?”乘客座那個人從車子裡鑽出來,幫瑪莉·聖雅各打開車門。
“當然可以。”她跨出車子時,那個人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她可以覺得到他輕柔的動作,跟那頭禽獸比起來輕柔多了。那頭禽獸的手像鉗子一樣,夾住她的手臂,而且還用槍抵住她的臉頰。一想到這個,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他們慢慢走到禮賓車的後門旁,然後她開門坐了進去。她的身體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然後轉頭去看旁邊那個人。突然間,她倒
了一口涼氣,嚇得全身癱軟,
不過氣來。見到旁邊那個人,她立刻回想起那幕恐怖的記憶。
在路燈的照耀下,他的金絲框眼鏡閃閃發亮。
“你!
…
在飯店的人就是你!你跟他們是一夥的!”那個人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顯得十分疲倦。
“沒錯。我們是蘇黎世警方的特種部隊。我有點事要和你談一談,不過,我必須先說清楚,今天晚上在鐘樓大飯店,我們絕對沒有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從頭到尾都沒有。我們都是訓練有素的神槍手,開再多的槍也絕不可能誤傷你。好幾次,當你太靠近那個人的時候,我們甚至不敢開槍。”這時,她的震驚慢慢平息了。那個人講話充滿了威嚴,而且從容不迫,讓她安心“那真該謝謝你。”
“沒什麼,一點小功夫,”那個警官說“好了,據我所知,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後面那輛車的前座上。”
“沒錯。他受傷了。”
“傷得多重?”
“大概已經神智不清了。他手上抓著一團紗布,按住自己的腦袋,肩膀血——我是說他西裝肩膀的部位有血跡。他到底是誰?”
“名字不重要。他用很多化名。不過,你大概也看得出來,他是個殺手,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我們一定要趕快找到他,免得他繼續殺人。我們已經追捕他好幾年了,各國警方都在追捕他。現在我們有機會了。別國的警察是沒這種機會的。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他人在蘇黎世,而且受了傷。他絕不會在這附近逗留,不過他又能跑多遠呢?對了,他有沒有和你說過要怎麼逃出蘇黎世?”
“他打算租輛車。大概想用我的名字去租。他沒有駕駛執照。”
“他騙你的。他身上有各式各樣的假證件,用那些假證件到處跑。你只不過是個可以隨時被犧牲的人質。好,我們從頭來。你把他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從頭到尾詳細地告訴我。你們去過哪些地方,見過什麼人。想到什麼就告訴我。”
“有一家餐廳,德賴·艾本豪森,有一個很胖的男人。那個人怕他怕得要命…”瑪莉·聖雅各把她記得的每一件事都一一說了出來。那個警官偶爾打斷她,問她一些問題,例如,那個殺手說了些什麼話,有什麼樣的反應,或是突然做了什麼決定。警官三不五時地把金絲框眼鏡拿下來,漫不經心地擦一擦,或是緊緊掐住鏡框,彷彿這樣就可以剋制內心的惱怒。那個警官就這樣鉅細靡遺地盤問瑪莉,整整將近二十五分鐘,然後做了個決定。他跟司機說了幾句話。
“德賴·艾本豪森。快。”他轉過來對瑪莉·聖雅各說“那個殺手說過的話,我們還要仔細查證。你說他神智不清,那很可能是裝出來的。他在餐廳說的話只是一小部分,他知道的事還多得很。”
“神智不清…”她低聲嘀咕著這幾個字,忽然想到一件事“施特普代…施特普代街。破裂的玻璃窗,房間。”
“你說什麼?”
“‘施特普代街有棟福利宿舍。’我聽見他說過這句話。當時事情發生得太快,我記不太清楚,不過,他確實說過這句話。就在我跳車逃跑的時候,他又說了一次。施特普代街。”這時候,司機開口說:“那地方是瘋人院。施特普代街!”
“我聽不懂他說什麼。”瑪莉·聖雅各說。
“那一帶是個沒落社區,跟不上時代,”那個警官說“從前那裡有座舊紡織工廠,後來變成一些不幸的人的避難所…不過,還有另外一些人也會躲在那裡。走!”說著,他向司機代了一句。
車子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