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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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從賈處知道後,暗讚一聲竇夫人了得,榮國府如今雖未見內囊罄盡的窘狀,但排場極大,花費多,已是入不敷出了,底下奴僕盤錯節,有些比主子還有體面,幾乎動輒中飽私囊,竇夫人管得好是功,管不過是過,便是管好了,蠲免了家人花費,也只是落得一個吝嗇的名聲,沒有半點好處,倒不如萬事不管,只理自己東院,管好了自己的丈夫兒子,比儉省多少錢都強得多,即使榮國府的家業本就該由他們繼承,可是賈母還在,便不會分家,她管了家事,也不會如今這般在賈母跟前有體面了。

在京城幾年,也知道孃家行事,細細一想便知竇夫人所思,約莫也明白了八、九分,暗歎孃家自從父親去世後,越發不如從前了,行事卻只有更過分的。

蘇夫人聽了,搖頭道:“哪裡就小氣了?我倒覺得睿哥兒極大方,玉兒這些頑器裡頭倒有一半都是睿哥兒送的。”賈卻笑道:“他出世到如今,多少東西都是哥哥姐姐們給的,北靜王府裡的溶兒,大哥哥家的璉兒,我認的乾女兒安兒,東平王府裡的桌兒,在京城時只要有好東西,都想著他,別人以身作則,如今他既做了哥哥,自然也該多疼妹妹些。”蘇夫人道:“你離京一年了罷?想是記掛著他們?”賈嘆了一口氣,道:“如何不記掛?都是打小兒看了幾年,個個都是伶俐人兒,便是冷心絕情的人也惦記著,何況我呢?對了,青玉生時,薛家送了極厚的禮物,如今聽說薛家添了長子,你們可打發人送了禮?”蘇夫人道:“自然打發人去了,雖說和他們家沒什麼情,但是他們既在玉兒生的時候送了禮,我便預備了差不多分量的禮物送去。”卻說薛王氏得了幾家的禮物,其中甄家、蘇家和林家的雖沒有下面孝敬的貴重,但擺在堂上便顯得十分體面,薛家已經沒了官職,哪裡像自己的孃家和姐夫家,所結的都是官宦之家,薛家如何比得上,若沒有自己,薛家有好些戶部的差事都得不到,因此熱鬧過後,瞧著襁褓中的兒子,薛王氏益發歡喜不盡,忙向京中報喜。

連同薛王氏喜信兒送到京城的還有她特特預備了送給王夫人的禮物,又有送給賈家的中秋節禮。薛家雖然無人做官,但是歷代經商,家資饒富,有百萬之財,而六品官員俸祿一年不過幾十兩銀子,因此更顯得薛家送禮豐厚已極,看得王夫人一嘆,暗想,若是靠賈政的俸祿,恐怕連自己都養不活,幸而自己如今管家,下人爭相奉承,短了誰的東西都不會缺了他們這一房的。

想罷,王夫人不有些得意,忙命人捧著薛王氏送的東西到賈母跟前,供賈母挑選。

可巧竇夫人在跟前陪著賈母說話,見狀笑道:“都說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指的就是二太太的妹妹家,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樣的珊瑚樹,我還沒見過比這更絢麗燦爛的。老太太可得挑幾件好東西,莫辜負了二太太的心意,便是不要了,賞給我也使得。”賈母啐道:“呸,你跟了我幾年,也見識了,怎麼還這麼眼皮子淺?不必眼饞二太太妹妹家送的東西,一會子叫鴛鴦去開庫房,將我那一株珊瑚樹兒搬走就是。”話裡雖然蘊含著斥責之意,但是賈母眉梢眼角卻全是笑意,她就愛竇夫人說話的態度,聽著似乎十分淺薄,眼紅自己的東西,細細一想,卻均是討了自己的喜歡。

竇夫人聽了,忙不迭地對著賈母作揖,笑地道:“謝老太太賞,媳婦心裡不盡,明兒客人來了,媳婦兒便擺將出來,顯擺顯擺,告訴他們這是老太太特特賞給我的。”賈母聽了,更是歡喜。

王夫人見狀,越發瞧不起竇夫人處處做小伏低的作態。

竇夫人卻是抿嘴一笑,做小伏低算什麼?有東西才是實惠。王夫人就是不懂得討賈母的歡心,卻又妒忌賈母待賈太過,比對她這個兒媳婦還好,實不知賈母年紀大了,最愛炫耀自己的豪富和在賈家超然的地位,自己隨著她便是,就算是哄老人高興了,只要得了老人的歡心,愛屋及烏,總能惠及丈夫兒子,得不得到東西反而是小事了,當然,能得到最好,後都留給兒子娶媳婦,榮國府都讓二房當家了,自己一房也不能總是吃虧。

果然聽到賈母對王夫人道:“有勞姨太太惦記著,才送來的節禮我已經看了,都是極好的,你比著單子回禮,別叫他們小看了咱們家。這些東西原是額外送你的,你孝敬我如何使得?別聽大太太胡說,我那裡的東西儘夠她挑的。”王夫人聞言,有些兒不喜,憑什麼賈盡得賈母的梯己,如今竇夫人也來分走一杯羹?不過是幾句話就討得賈母如此歡喜。她心中雖覺如此,面上卻一點兒不顯,陪笑道:“雖說這些是姨太太送我的,但是已經是我的了,眼瞅著快過中秋了,倒有幾件吉祥如意的東西,老太太挑幾件喜歡的,也是我的一番孝心。”賈母聽了,便不再推辭,道:“珊瑚樹也罷了,我有比這更好的,倒是這件西洋的自行船有些兒少見,給璉兒頑,那一套黃玉做的九連環給珠兒,這匹雀金呢給元,那兩匹大紅的哆羅呢還過得去,給兒做件褂子倒好,也不能忘了睿哥兒,聽說睿哥兒已經讀書了,這塊澄泥硯還算緻,我也要了,好給睿哥兒送去。”王夫人聽她始終記掛著賈,還未如何,便聽竇夫人笑道:“正是,我也覺得姑太太穿紅好看,可巧門下孝敬了我們老爺兩匹大紅羽紗,我也想著等中秋姑太太送節禮來,回送給姑太太呢,不知姑太太今年的節禮可送來了?”最後一句話卻是問王夫人,王夫人只得道:“還沒送來呢,倒比往年遲了幾。”竇夫人立時笑道:“千里迢迢的,哪能那麼準,說什麼時候到就什麼時候到,途中出了些變故,或是遇到了不好的天,不利於行程,也未可知。”賈母點頭道:“這話有理。”向王夫人說道:“你也別嫌晚,姨太太家添了長公子,連著報喜,才早了兩,我料想再過幾兒家的節禮也該送到了。”王夫人只得點頭稱是。

正在這時,便聽門上有人通報說姑太太送節禮來了。

竇夫人聞言登時一笑,賈母則更是歡悅,忙命人進來,無非是問些賈一家如何,也沒什麼別的可記述之處,倒是竇夫人問了好,收了賈送給他們一房的禮,又得了賈母庫房裡的珊瑚樹,心滿意足地坐車回了東院。

可巧賈赦正在把玩新得的扇面,見狀順口問了一句,道:“別的東西也罷了,瞧著像是妹妹送來的,這珊瑚樹如何得的?我依稀記得倒像是母親的梯己。”竇夫人笑道:“正是老太太賞我的。”賈赦聽了,愈覺詫異,道:“母親竟捨得開庫房拿梯己給你?這一株珊瑚樹母親素來寶貝得很,我記得二老爺成親那一年,覺得珊瑚樹擺在新房裡好看,撒嬌著央求了好幾回母親都沒捨得給他,如何今兒反給你了?前兒給你的那頭面,也是母親當年的嫁妝。”竇夫人道:“不過幾件東西,老爺就覺得出奇了?咱們已不管家了,得幾件東西不為過。和這幾件東西相比,我瞧二太太倒願意管家。”提到這個,賈赦不氣道:“真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母親叫你管家,你居然推辭,你難道不知道榮國府本就該咱們當家作主的?”竇夫人立時反相譏:“老爺知道什麼?管家原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你還當現今是國公爺在的時候呢?便是老爺,住在榮國府裡我都覺得惶恐呢,還讓我管家!我如今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老爺和璉兒。”她進門時不久,賈母有意讓她管家,王夫人亦假意把手裡的事務給她管,故她當時便見到了賬冊,心中著實駭然,開銷之大,竟是進項的兩倍不止。雖說她明白必然有人從中貪墨,但是老家人在此經營深,一時之間難以撼動,有賈母坐鎮,他人別想蠲免,免得失了府上的體統,因此她幾經思索,又請教了李母,當機立斷推辭不管。

李母曾經對她說道:“榮國府兩房之間嫌隙深,幾乎無法化解,二老爺居住榮禧堂,你當姑老爺當真不怨不恨?只是他自知沒什麼本事,當下又有慈母隨么兒住的規矩,他不敢說出來罷了。饒是這樣,他還另外在東院開了黑油大門呢。當年你姐姐說榮國府裡過花費太過,便是她管家也說難以和進項持平,可見排場使費之奢靡,你如何管?不出十年內囊便要盡了,難道竟要自己想方設法填補不成?若不填補,後查賬少不得說你的不是。因此,不管,便無絲毫過錯。依我說,竟不如只管著你們東院,以二房之事勵璉兒上進。雖說榮國府庫中的錢多半兒都該你們繼承,照著這麼花,花的都是你們的錢,但是和這些勞什子錢相比,竟還是璉兒的前程要緊些,只要子孫長進,留錢何用?只不過徒生懈怠之心罷了。”接著,李母又道:“姑老爺如今只襲了一等將軍的爵位,若是依然是國公爺住在榮國府裡也就罷了,偏生不是,哪有資格住國公府呢?不被人告一個違制才怪。也是如今老太君尚在,聖人記著榮國公的好處,方沒人說閒話罷了。”因此,雖然竇夫人依然有些可惜榮國府公中的錢如水一般花銷,心裡卻覺得李母說得有理,榮國府雖非暮西山,卻因子孫無能而已見頹勢,自己只需管好東院,管好賈赦和賈璉,把持住賈赦的名帖,便是有人在外面以榮國府的名頭作惡多端,那必定不是賈赦的名帖,許多事情都需要遞了名帖方能解決,因此惹出事來也和他們無關,畢竟他們已經另闢東院,來往都需坐車,所謂沒有分家只是名存實亡,現今外面誰不知道榮國府即賈家二房,賈家二房即榮國府,他們大房過去,都說去賈政家,從來沒有人覺得他們才是名正言順的主人。

竇夫人見識非同一般女子,她知道,若有人頂著榮國府的名頭作惡多端,最終少不得算到賈赦頭上,誰讓他雖不管事,卻是一家之主呢。但是她相信好生籌謀,只需賈赦和賈璉父子不做絲毫惡事,加上諸多姻親周旋,定然能從中全身而退。

竇夫人已有了打算,等到賈璉成親後,考上進士做了官,立即就讓他帶著兒遠離京城。到那時,榮國府再有罪過,哪怕是抄家殺頭,只要他無罪,又有李家和林家這樣的姻親在,總能保全住他們,保全住他們,也就是保全住自己和賈赦了,橫豎她和賈赦即使隨著榮國府一起落了罪,不管是何等身份,只要不是殺頭的罪過,總會有兒孫孝順,安度晚年。

竇夫人從來都相信自己的判斷,也便是這份判斷,使得她看破了繼母捧殺弟弟的意圖,繼而大鬧,保住了自己的弟弟,如今弟弟非但沒有成為紈絝,反而知道讀書上進,又娶了生了子,除了繼母時不時地生事外,一切安好。

如今,竇夫人都勸著賈赦遠著昔舊部,寧可他在家和小老婆喝酒,花錢如水一般地買古董字畫,也不願意他去結外官。雖說因為有哪些舊部,榮國府才沒有失勢,但賈代善當年的榮光早已一去不復返,沒有必要掛在嘴邊,告訴世人賈代善是當今的救命恩人,繼續和他們結,說不定哪一就被連累了,畢竟古人都有杯酒釋兵權的事情,何況今,哪個皇帝都不希望自己麾下的臣子總是和外面的將士來往頻繁。

賈赦雖沒本事,也沒有眼光,但是他有一樣好處,那便是尚存幾分善念,一心為自己的家人著想,也知道竇夫人一心為賈璉,他再怎麼糊塗,也盼著自己唯一的兒子長進,因此經過竇夫人解釋後,許多事都願意聽竇夫人的,聽了竇夫人的話,擺手道:“罷了,我不跟你說,我也說不過你,你愛怎麼著便怎麼著罷。”竇夫人方收了眉眼間的厲,緩和了語氣,道:“過兩給姑太太回禮,老爺也別總是不記得這個妹妹,正經預備幾件東西送去才好,哪怕送幾匹料子,給幾張紙,也是老爺惦記著姑太太的好處。”賈赦聽了,尋思半,自覺有理,方道:“送別的東西妹妹和妹婿才不稀罕呢,他們傢什麼沒有?倒是我近新得了兩張字畫,又得了一把扇子,都是前代名家真跡,又體面又大方又投其所好,既要送禮,你收拾了給妹妹和妹婿送去罷。”竇夫人看見他戀戀不捨的表情,頓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兩件字畫一把扇子老爺就捨不得啦?老爺若是想要,再從賬上支錢去買便是。”竇夫人之所以不管賈赦買字畫古玩,便是因為和賈政養清客一樣,走的都是公中。

賈赦垂頭喪氣地道:“你說得容易,這樣好的東西哪裡就那樣容易得?有錢都沒處買呢!我如今忍痛割愛,你還來笑話我,仔細我明兒買了都收著,誰也不給。”竇夫人莞爾,雖然賈赦一身惡習,但是有時候卻讓人覺得實誠。

好容易賈赦鬆了口,竇夫人立時便收拾了回禮,除了賈赦的兩幅字畫一把扇子外,另外還預備了許多筆墨紙硯新書衣料等,送到榮國府中,先給賈母過目,見賈母目讚許之,方將單子給王夫人,一併送往林家。

賈家的回禮自然有賈母說的大紅哆羅呢和澄泥硯,澄泥硯賈留給了林睿,大紅哆羅呢自己也覺得好,思來想去,便留了一匹,另一匹送給蘇夫人,給蘇青玉做衣裳,另外竇夫人送的大紅羽紗則送了封氏一匹。

封氏自知家中多年來頗得林如海照應,丈夫除了和顏先生相會,餘者都不在意,她和顏太太的情分也比從前強了幾倍,因此念非常,收了禮物,更覺

如今林家的書院已經擴建幾次了,不獨收林家的子弟,另外也收別人家的孩子。這裡有當代大儒坐鎮,附近人家幾乎都願意送孩子過來,許多達官顯貴亦是如此,不是每個大戶人家都能請到考中過進士當過官的人來坐館的,因此捐贈了許多銀錢,和林如海年年出的那些錢一起,擴建了書院,林如海做主請了許多先生,已有姑蘇第一學院的氣勢了,封氏特特將賈送的羽紗留下給孩子做襁褓,不料次年卻只生了一女,只得用松花的襁褓,不免有些失望。倒是甄士隱十分歡喜,笑道:“我年將半百,原說一無所得,如今得此千金,已是意外之喜了,何必得隴望蜀?”是故,給此女取名為甄英蓮。

林如海和賈得知,忙命人前來道賀。

替封氏暗暗嘆息不已,蘇夫人勸道:“命中無子,本是無可奈何之事,何必再過記掛?若似他們這般已將五十歲的年紀,能有一女略解膝下淒涼之意,已經是上天有眼了。”賈細想,果然如此,便也放下不提。

獨林如海想到香菱再次投胎做了甄家之女,其名依然叫做甄英蓮,薛家長子亦名薛蟠,聞得薛王氏又有了身孕,想來便是生於補地節的薛寶釵了,如此一來,豈非自己的女兒也能如期而至?只是尚有四年,未免太也久長。

因林如海知曉後事,故覺度如年,然在賈心中,諸事如意,卻覺得時光逝如水,轉眼間,又是一年,屈指一算,林如海已任滿三年了。

宣康帝旨意抵達,蘇黎升任京城,為三品御史,其職位由林如海取而代之。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中秋快樂,我在老家小山村裡,一腳踩死無數生命中,雖然天很藍雲很白,星月也很摧殘,但是樹木多,蟲子很多,風一吹,蟲落如雨,囧,出來進去,一身蟲。

俺們這小山村裡一共一千多戶人家,但是認識的只有一二百家,有網線的只有兩家,驚人的比例,昨天都沒人,今天一家不在,一家娃子在玩遊戲,速度慢得嚇人,晚上不好半夜來更,就先更昨天的一萬,今天寫的五千,合在一起更新,本來今天可以寫到黛玉出生的,只好下一章啦,抱歉,昨天找不到電腦更新,沒有更,讓大家久等了。

關於妙玉呢,我想,他們都是姑蘇人,姑蘇那麼點兒大,世宦之家那麼幾個,兩家肯定是認識的,妙玉能帶著這麼多珍貴東西出家,獨生女的可能很高,不然,何必住在寺廟裡,明明她也住在榮國府裡了呀,所以我傾向於妙玉也是父母雙亡,沒人了。也有人說,妙玉其實就是另一給黛玉,身上有黛玉的影子,就像是,如果按照和尚的話出家的黛玉。

關於香菱的年紀,三歲時甄士隱做夢夢見通靈寶玉,那時賈寶玉還沒降生,所以比賈寶玉大三歲,比寶釵大一歲,而不是原著裡說的寶釵襲人香菱三人同庚,她應該比寶釵襲人大一歲,而且自己都不記得家鄉父母年歲幾何了,別人怎麼知道呢?笑最後,再次祝大家中秋快樂,明天晚上還是這個時候過來更新。大概會補上今天的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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